喃念一声“大隐书肆”,珍卿连忙解释道:“就在慕先生书馆跟福州路中间,对了,就是阿葵待过的圣母堂那条路,那书肆旁边的巷子有卖卤煮的。”
珍卿说那人“肯定不是干好事”,三哥也已经会过意思来。之前通过红莲这谢公馆内贼,他们晓得调查局欲迫害民主人士,现在聂梅先特务厅的人也在,不管那位郑上尉的工作对象是谁,他们都是来者不善的。现在,倡议收复沦陷区的爱国运动高涨,坊间和内部都给韩领袖很大压力,但韩领袖还是想违背众意坚持内战。现在悄悄派来大量鹰犬特务,在运动跟舆论最厉害的海宁活动,可以想见,他们绝对做不出来啥好事。
珍卿知慕先生跟社会党有来往,若是去探慕先生的路上看见那郑某,她就悄悄跟慕先生说了。可是回来路上才偶见那特务,跟三哥说想必他也有成算。果然,三哥说叫珍卿安生待在家,明天他带中医去慕先生处。
洗漱完三哥忽然问珍卿:“记忆力好是不是也容易累?”珍卿听他一说,也恍然有悟地点点头,人一动念就会消耗精气,当然是有得有失。她想到黄蓉她娘死那么早,还是心有戚戚地提醒自己,以后最好不要无谓多思,免得好端端生个孩子竟成祸事。
不过珍卿也兴致勃勃地畅想:“我若做个刺探情报的特务,准比他们谁都做得好,哎呀,我这么聪明能干,端哪碗饭也吃得下。”三哥瞧她得意扬扬的模样,便笑说特务最好别太显眼,珍卿笑嘻嘻冲他抛媚眼:“不显眼有不显眼的好处,显眼有显眼的好处。”三哥跟她笑闹一阵,温柔问道:“你若是个女特务,我是你砧板上的肉,你是尽忠职守,对我利刃相加,还是会心慈手软,网开一面?”
珍卿闻言认真思索起来,她得亏托生在地主家庭,若是生在寒门蓬户或者干脆是乞丐,当个特务倒真有可能。三哥见她思忖到小脸皱缩,好笑又惊诧地问:“还须思索如许时间?若是我,就不假思索地救你,即便不了解你的为人,你这模样也引人怜惜啊。”
珍卿却一本正经地说:“三哥,我很难因一见钟情就舍命哒,若是初见却是难办,不过你若是我的爱人,粉身碎骨也要救你出牢笼。”三哥捏捏她的鼻子说:“你现在倒坦率无伪了,若真是你为兵来我为匪,得先叫你爱上我才好,不然你这么聪明能干的人物,临时引诱可是太难办!”
晚上临睡之前,珍卿说了翻看素描本的缘故。慕先生说带回的教具赠予粤州罗博士一半,他之前没生病时,正计划弄一匹真马做教具,可惜现在手上的钱不敷用,他又没精力周旋一匹免费的马。
珍卿想起之前在花山见过一位余老板,此人通过谢董事长向珍卿求画,她觉得劳累不想应付他。今天慕先生说起要真马模特,她想起那余老板自我介绍,说还开着一家赛马场来着,赛马场里蒙古马、伊犁马、鲁州马应有尽有。
珍卿就动念想给慕先生弄匹马,想到这余老板求画的前事,便想给他赶一幅新画出来,等价交换也不叫余老板太亏。等他回到家里,看了怡民自港岛的来信,还有梁州董南轩先生来信,想到自己杂事这么多,发愁挤不出时间画一幅新画,想着不如选一幅现成的画换马。可她难免也觉得纠结,她在国外展出过的成画而没卖出的,要么是确实没有人买的——这种送给余老板也怕他挑拣;要么是得意之作舍不得卖,白白给了一个市侩商人又心疼。如何取舍真是煞费思量。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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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相知莫相忘
之后珍卿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 准备本月边休养边赶完画稿,到五月份就从容地履行教职。关于教职嘛,她目前决定任教的有慕先生的国立艺专, 还有杜教授供职的海宁国大。之前珍卿夫妻款待学界的近人好友,海宁国大的校长彭博先生, 还有中文系主任张元义先生等, 亲自邀请过珍卿不止一次, 还有杜教授和孙离叔叔等人的情面, 珍卿就选了海宁文科翘楚的国大。
一切公务私事都已议定计划, 师长亲友该酬对的都酬对,珍卿便趁这段时间从容约会密友。
珍卿当年在风气保守的睢县,人窘势弱遭人轻视, 除了杜家庄的玩伴和杨家湾亲戚,在启明学校压根没有朋友,漫长的儿童少年时代习惯了孤独。进入大都市经济地位骤然跃升, 又没有人晓得她的身世, 反倒交到不少同龄好友。
裴俊瞩是《宁报》的新闻记者, 有时在应天采访经济会议,有时到前线采访战争情况, 有时采访罢工及爱国运动等, 想见这神出鬼没的大记者还挺难的,至少珍卿回国后一直没见过她。
三月下旬的一天, 珍卿受培英女中师长的邀请, 给学弟妹们做了一个“欣赏国画”的主题演讲。当时熊楚行和米月也来听了, 之后便跟她们交往多了起来。
熊楚行丈夫贺铸任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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