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布局、器具陈设,无不完备地着落在素描纸上。之后不到四分钟的时间,她又把房子内外或站或坐的远近人物,一一惟妙惟肖地描绘出轮廓。
而后,这位iris dew小姐利落地换笔,开始对粗粗画就的内容作精细化处理,画家精准的感官配合娴熟的技术,已经让观看者连连哗然赞叹,当她开始左右夹攻、两手并用,任何地方最多两三下画就,绝没有反复涂抹的拖沓感。莉娜小姐惊讶地跟父亲说:“爸爸,iris不像人类,她是不是神仙?”她爸爸说缪斯与她常在,莉娜小姐天真地问:“中国的缪斯比我们的缪斯厉害吗?”连珍卿所戒惧的蓝眼军官,也不少人错落站在四周观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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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曾忆此旧时交
苏尔曼先生的圣诞宴会上, 若非亲眼所见恐怕谁也不相信,有人能在短短二十分钟内,将一张三开的素描填得如此充实, 房室的进深形态,器物的轮廓明暗, 主客的举动姿态, 人物的神态情绪, 无不纵深奇妙、纤毫毕现地落于纸上, 那惟妙惟肖、呼之欲出的生动, 震撼到令观赏者感动了,至少苏尔曼太太跟小姐就哭了,很莫名其妙、难以言说的感觉。
见画家慢条斯理地收住笔势, 苏尔曼先生与有荣焉地举起表,打了胜仗似的冲大家欢呼着:“正好二十分钟,正好二十分钟!”对妹夫卡普里维少校嚷得最大, 并催督他把彩头快快献上来。其他人凑上来跟珍卿说话。
珍卿刚刚画完还在意识流中, 有好一会不知道跟人交流, 不过也没有任何人怪罪他。卡普里维少校拎着表过来,似笑非笑有点不怀好意:“杜小姐, 你有照相机一样的记忆力, 你来德国若想窥探军事机密,是不是易如反掌之事?”珍卿也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卡普里维少校还欲张口, 莉娜·苏尔曼小姐不悦地说:“姑父, iris是我的贵客, 你为什么诬赖她做坏事?”
苏尔曼先生拿酒给妹夫喝, 苏尔曼太太也笑着转移话题, 卡普里维少校收住不善眼神, 盯了珍卿一下仰头把杯中酒喝掉。
珍卿没有接卡普里维的手表,苏尔曼小姐的姑姑抢过去,嘀嘀咕咕说了难听的话,珍卿平平把这个赌约揭过。
不少非军方的男女贵客凑过来,新奇惊讶地赞美珍卿的绝技,问她怎么做到两手并用而无错,问她的视觉记忆力是否为天生,问珍卿的老师都是哪些人,她的超能力跟训练方法有关吗。
珍卿简洁精练地回答问题,年幼的莉娜·苏尔曼是真爱画,大家讨论她惊艳四座的技艺时,一直仔细观摩珍卿新画的莉娜,忽然指着这幅大作说:“卡普里维姑父不止一个,姑姑也不止一个,这位先生,那位先生也不止一个,iss iris,这是你别出心裁的创意吗?”看热闹的外行也觉得稀奇,细看一番果如苏尔曼小姐所言,纷纷热络地转头询问画家的用意。珍卿说并没什么特别用意,就是有些模特不停变换位置,她脑海里觉得他们无处不在,就不假思索地画下来。
卡普里维夫妇原本兴趣缺缺,心里还不尴不尬、不阴不阳,听侄女莉娜一说来争相来看,看见自己不同位置的不同姿态,不管正面侧影还是斜倚缓坐,都被画家刻画得惟妙惟肖,这种奇妙新鲜的审美感受,令口舌轻薄的卡普里维太太都震惊,开始正视珍卿并询问灵感的渊源。
珍卿借着出神入化的画技,一步步体现出她的存在感,并从不动声色的谈话中,寻找可以为她所用的人。行政系统的客人发展起来事倍功半,这种急上房的忙怕难帮。
珍卿着意留心军方人士,注意到一个叫谷诺的年轻军官,珍卿刚才跟赞美者谈话时,他才开始来插不进来话,就站在旁边听珍卿跟人谈话,之后逮着机会自我介绍,谈吐态度给人文质彬彬的绅士印象,珍卿初始也疑忌他是腹里黑——毕竟这时的德国军人不少人格分裂。之后,这谷诺少尉自言念大学有要好的中国同学,参军后的头位长官卡尔曼中校,七八年前就跟军事顾问到中国,为中国陆军军校的学生授过课,现在已在军警系统身居要职。
正跟谷诺少尉说着,听见门厅外小一阵哗然,听见人们问候一位中校先生,珍卿好奇地朝门厅那里望,谷诺少尉说失陪一下去迎接长官。
珍卿心里揣摩谷诺的长官,想着如何借谷诺认识一下。正在动着念头,听壁炉旁边的两个蓝眼睛军官,其中一个不怀好意地冲着珍卿举杯,戏谑地跟珍卿说道:“来自东亚的聪明艺术家,我知道一个人更多的地方,如果你愿意去发挥创造力,我保证他们一动不动给你做模特,不然就把,呃,iris小姐当他们的遗体画像师不错。艾伯特,你愿意让iris小姐去你的地盘走走吗?——iris小姐,我听说很多画家原本是遗体画师,想必你也有同样的兴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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