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治理自己的学业。珍卿当场表示了为难,她说此活动非她一人参与,还有其他有色人种的同学,制定了后续的活动计划,就是对在本邦遭受歧视的一种回应。
布莱德曼夫妇听她这样说,顿时感到事态超乎想象,连忙安抚住珍卿说他们再考虑一下,也请珍卿不要轻举妄动。
反种族主义的□□还未起势,哈大、安拉、麻公大三校中,所有知情的教授和太太们,倒像听到灾难警报讯号一样,纷纷地行动起来。
所有教授都不希望出现□□,在这个窘困而动乱的时期,国际学生交的学费很重要。最早的知情人加西亚太太,忽然成了至关紧要的人物。
哈大和安拉这一边,包括布莱德曼教授夫妇,都希望加西亚太太到麻公大那边,借助她熟识的谢尔顿教授太太等,给他们校方的管理者建言施压,尽快平息女学生的种族歧视活动。而麻公大的学校管理者们,看到珍卿的文章虽不至乱了阵脚,但要真被一个亚裔女孩捅破天,也够他们焦头烂额一阵子。这事情一引起他们的重视,那边的太太们又委托加西亚太太,帮忙到安拉学院这边斡旋,务必打消这亚裔女孩发表文章的意愿,条件大家可以坐下来谈。
加西亚太太斡旋得可来劲了。在哈大文学系内,属布莱德曼太太修养德行最好,任何本地的高尚社交场合,德高望重的布莱德曼太太都不可或缺。而加西亚太太的学识和地位,本不比布莱德曼太太差,遗憾的是她为人高傲又吝啬,想获得同样的爱戴和声誉而不得。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成了她展现影响力的好机会。
她请布莱德曼太太约了珍卿,就在布莱德曼家施展口舌,试图劝止珍卿把事情闹大。
这些人的忧心珍卿心知肚明,种族歧视现象在本邦屡见不鲜,但公开场合一定讲政治正确,在代表知识、创新、文明、进步的校园,在本邦遭遇经济萧条的窘迫时期,出现这种丑闻的后果很严重。
原本,珍卿还义正辞严地坚持立场,但她尊重的这许多师长,苦口婆心地给她条分屡析:她这篇小作文若是发表出去,会妨害麻公大的名誉前途,这种妨害播及的范围会很大,有可能最终反噬珍卿和她的同伴。
僵持了大约有三四天,珍卿最终勉为其难地让步。虽然看在她敬重的教授夫妇的情面,但麻公大若不中止种族歧视行为,并公开惩戒种族主义分子,看谁的面子她也不会再让步。若不能看到麻公大的诚意,她的文章终有一天会发表的。
珍卿的诉求并不过分,加西亚太太高效率地传递到麻公大。那边的太太们也在施展影响力。然后事情就被太太们斡旋成功,彭娟那座女学生宿舍楼中,贴出了不对学生进行种族隔离的通知,而两个积极的白人种族分子,被麻公大勉为其难地清退了。
今天,珍卿找到美术系的费特朗博士,说她的文章将不能在《美术》上杂志发表。满脸赤忱的费特朗博士,当场义愤填膺地问珍卿,是否有人给她放狠话。
珍卿心内既感激又惭愧,虽不好将全盘计划告知,还是异常诚恳地回答:“费特朗先生,我的目的本在于反种族歧视,文章不发表虽不能造成声势,可是麻公大的有色人种学生,收获了切实的好处。我认为,只要受压迫者从中获益,我的妥协就有意义。”费特朗博士真是傻白甜,说珍卿是他见过的最高尚最纯洁的人,西方的伪君子们太糟糕了。
珍卿被他夸奖得汗颜不已,若她看起来还是白包子,掰开看里面的馅一定是黑的。
在这件并不重大的事情中,珍卿算计并利用了很多人,包括对她很真诚关爱的师长,当然,她保证不会有真正的伤害,大家还有不同程度的收获。譬如,哈大这边的加西亚太太,麻公大那边的谢尔顿太太,通过成功斡旋一场未来的危机,她们在太太圈的影响力提升了。对于麻公大和哈大等的管理者,一个棘手的大麻烦消弭于无形。
在此就不得不说,美国上流社会的太太们,不可像中国的传统太太们,基本是一种附属物的存在。美国太太可利用社交场的影响力,襄助丈夫和儿女的仕途前程。珍卿利用了太太们的虚荣心和影响力,尤其是加西亚太太,若非她热情地两边周旋,珍卿在这边盲目发狠,搞不好就跟麻公大那闹僵。
除了对教授和太太的预测,珍卿也结合美国当前的困局,才决心一个人施展计划,就是恫吓利益相关者要把事情闹大。
美国名校从世界各地招收学生,一方面固然是为延揽高端人材,另一面也是冲着高昂的学费。在美国经济继续萧条的时期,学费是公立学校的重要进项,麻公大若爆出歧视有色人种的新闻,外国学生报考时难免心有顾忌。
果然,各方面都不出珍卿所料,大家都没有太严重的损失,而珍卿通过虚张声势,达到帮助老同学彭娟的目的。而在不少她尊敬的师长眼里,她还是迫于多方的压力,最终不得不妥协的小可怜。她还跟她的“同伴们”,做解释和劝阻的工作。她成了非常通情达理的人,连加西亚太太都将她视为座上宾。珍卿或多或少有愧疚不安,但不得不说世界也很荒诞,中国人在外邦的合理诉求,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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