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两只现买的雪糕卷。
同班同学无分种族亲疏,路上都调侃珍卿得的奖品,问加西亚教授的奖品好吃吗?珍卿耸耸肩,还算满意地说:“not bad!”她的同学都在那哈哈笑,好多认识不认识的人,看她这儿童作派也报以微笑。
珍卿下节课是选修的哲学科目,按照安拉学院的规定,每个学期要有一两门选修课,选择专业课不能少于三门,只要你顾得过来,多选是没人限制你的。上台阶时听见人“iris”,是她的好朋友蓓丽。她们一起选的哲学选修课。蓓丽在美术系学插画设计,这让珍卿跟她很聊得来。
听了一节sology and theology(《宇宙起源说和神学》),珍卿和蓓丽说说笑笑地出来,又一起去餐厅吃午饭。
蓓丽说有个插画设计征选,力邀珍卿跟她一块参加。蓓丽说若作品中选就名利双收,最高奖金可达三百美元。珍卿想一想还是婉拒,她总比别人多选两三门课,功课虽然不觉得费力,但平时杂务事也多。慕先生上回来信说,他明年有赴美办画展的计划,天天写信都在鞭策珍卿。
蓓丽却很替珍卿感到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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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下午六点钟,卖书画筹款的活动临近尾声,珍卿和同伴们正在收拾东西。
戴维斯·萨尔责喘吁吁跑过来,按着桌子说庆幸他们还没走。然后他拿出一百美元,放进他们的钱盒子,跟珍卿提了一个意叶深长的要求:“杜小姐,我看了你那篇精彩的文章,你说强者须为弱者服务,如此,方能在弱者群体中生存。你的文章只列举了西方的例子,我希望看到一个东方的强者,他热衷于在弱者群体中服务,并且自己也博学多才,我希望看到有关他的作品。”
怡民、胡莲、上官楚、邓扬和等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面面相觑,这洋鬼子莫非是来找茬的?
珍卿审视着高大的萨尔责,一边在心里记忆历代的英雄,把收起的文房用具又摆出,叫怡民取一张三尺的生宣,上官楚看看时间看看天色,一边帮着铺纸摆镇纸,一边迟疑地问珍卿:“iris,阴天天儿可黑得早啊。”
珍卿心无旁骛地扶着镇纸,在心里设计着构图和运笔,等到胸有成竹才淡定一地说:“用不着半个钟头就得。”
萨尔责第一次见iris作中国画,见她从一架笔中取出一支,在那墨盘里蘸足了墨汁,几乎不假思索就开始运笔,等看到画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那姓邓的中国青年说了句话,其他中国学生惊讶地观摩议论,萨尔责听不懂中文,还是认真观摩iris作画的风度。
他今天不避猜疑地找过来,想跟iris讨论她的奇谈怪论,希望她不要抱着天真的妄想,以致将来行事失差贻害自身。可此时此刻看着她作画,萨尔责恍然感到,她是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中长大的。iris驾轻就熟地运笔构图,经过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奇妙操作,一副典型的中国水墨就成了。
当珍卿用轻松雀跃的语调,为萨尔责讲解画中的故事,他才慢慢回神听她讲着:
“在中国两千年前的战国时代,秦国的国王派李冰到蜀地做管理者,蜀地的江水常常泛滥,冲毁居民的田地家园,给他们的财产生命带来威胁,李冰和他的儿子就带领民众,在当地兴办很多水利工程……”
其他人帮珍卿把文墨收好,微蒙夜色中慢悠悠地朝外面走,珍卿跟萨尔责走在后面,还在耐心讲着李冰父子的功绩,以及后世对他们的赞美和神化。又讲她的水墨画描绘的就是,一条蛟龙在江中兴波作浪,让沿岸的老百姓流离失所,被人民神化的李冰施展神通,化成一只大牛与蛟怪战斗……
胡莲凑到怡民耳边说悄悄话,怡民忽然喷笑出来,奇异地回头看珍卿和萨尔责,戏谑地说道:“胡学姐,我也同意你的观点。“上官楚和邓扬和都好奇,怡民小声地跟他们说,胡学姐说萨尔责是个贱骨头,iris总对他爱搭不理的,他还总找机会凑上来,上官楚就连连附和点头。
邓扬和觉得他们捕风捉影,不以为然地反驳道:“我看你们是联想太多,一男一女凑在一起,好像总该有故事才正常。其实,自从我们摆开这书画摊子,慕名而来的人还少吗?本城无疑刮起了一阵中国风,男女老少都对中国文化起兴趣。今天我们一位教授太太,忽然穿一件螽斯纹的裙子,还问我这种中国风好不好看。萨尔责说不定就是对中国文化感兴趣……”
其他人听见了也不反驳,胡莲拉着邓扬和的胳膊:”我看你呀,心里是纯洁过头了。“怡民哈哈笑着说:”你们两口子是反着来的。“
珍卿瞅前面说笑嬉闹的人,她满心赶着回去做饭吃,不想跟萨尔责无限制地延伸话题,便停下脚步总结陈词道:”中国人是世上最世俗化的民族,他们想过幸福生活的决心,比世上任何民族都更强烈,所以,他们总是神话让他们过上幸福生活的凡人英雄。萨尔责先生,也许你们的文化告诉你们,一个模糊道德的强权人物,是一个社会的中流砥柱,但我们这个东方的古老民族,崇拜的英雄一定是扶持弱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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