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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的最后一段
珍卿决定和怡民一起住外面, 就由则仕大哥给两人订旅馆。珍卿离家带了充足的钱,但以龚谢两家的情份,又犯不上跟则仕大哥客气。
对菲尔林教授一家三口, 珍卿发自肺腑地道谢致歉,说她们行李太多不便住到菲尔林, 但是改日必当亲自登门拜访。
菲尔林教授一家非常好讲话, 说按中国人的话, 应该叫杜小姐主随客便, 叫小菲尔林先生送她们去旅馆。其实, 珍卿不住到这对老夫妇家里,也是察觉二人衣着朴素,老太太除了一只旧胸针别无饰物, 老先生眼镜、手表都很陈旧,想来他们是安于清贫的清高学者,珍卿便不想去花耗人家的钱财。
菲尔林教授夫妇先回家去。
在前往所订宾馆的汽车里, 则仕大哥先对珍卿嘘寒问暖, 之后就聊起家乡父老的近况。讲起近来老病缠身的龚老先生, 则仕大哥无不黯然,说他离家已七八年, 子欲侍父却鞭长莫及, 实是为人子者之大过错。
珍卿便认真地安慰他,说龚伯伯一直以则仕大哥为傲, 过年时看不见则仕大哥, 其他人还要伤怀一二, 龚伯伯就说好男儿志在四方, 不许家里人哭哭啼啼的。他虽不主动提当官的则仕大哥, 但是很喜欢则仕大哥给他刻的印章, 进出起卧都要放在看得见的地方。而且英植二哥夫妇极孝顺,一应事情都照顾得极周到。
好嘛,珍卿发自肺腑地安慰一通,咋感觉这则仕大哥更伤感?她干脆闭上嘴不讲话了。
等到了则仕大哥定的旅馆,大家一起参观了房间,则仕大哥收到一封急电,得连夜赶回美国京城去,就仓促地跟珍卿告了别。不过,他留下使馆三等秘书褚丰,照顾她们两个初来乍到的女孩子。
小菲尔林先生告诉珍卿,大后天正是其双亲的结婚纪念日,请二位小姐务必驾临寒舍一同尽欢。珍卿和怡民都满口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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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天到美国陆地上歇夜,珍卿和怡民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后跑到中国城吃包子馄饨,然后在中国城逛了一小会,买了点中国风的小玩意儿,以备将来装饰她们的屋子。
第二天下午要去菲尔林教授家里——这老两口结婚整好三十年。珍卿在首饰匣子里翻半天,挑了个水头非常好的翡翠戒指,讲划再画幅《蔷薇图》送给夫妇二人。
珍卿在众花中酷爱蔷薇,往年画得多如今手速快,晚上加班画出一幅国风蔷薇。因为时间紧迫,珍卿会拿吹水机吹颜料,要不然一层层上国画颜色,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但这又是一项技术活。珍卿累的时候,怡民跃跃欲试地想上手,珍卿手把手教她上色和吹干。《蔷薇图》完成后珍卿还玩笑说,送画时不妨说是二人一同完成。怡民坚持送自己自绣的手绢和船上无聊时打的中国结。
怡民说她只是想去看个新鲜,看外国人怎么庆祝三十年的爱情,她说别人以为她去蹭吃蹭喝也无妨,她本身也不是名门世家的娇小姐,叫她白担个共同送画的名声,她反倒觉得抓耳挠腮,难过得很。
珍卿对她不免心生敬意,觉得这个女孩看似粗疏,其实自尊自爱自信坦然,反倒是她染上了市侩俗气。
翌日,两个人如约造妨菲尔林家,看这对老夫妇的高兴劲儿,好像真觉得蓬荜生辉似的。尤其她们俩送的中国风礼物,不但取悦了人逢喜事的老夫妇,竟连他们的亲友都喜欢得很,问戒指、绘画、手绢、中国结有没有多的卖给他们。
总之,珍卿她们从踏上美国大陆,事事都顺遂得让人欢喜,这日在菲尔林家也乐呵至晚才回。
后面勾留三藩市的两天,两个姑娘像出了圈的山羊,则仕大哥的秘书褚丰就是赶羊人,带着她们两人到处吃喝玩乐。玛丽女王号上认识的朋友们,在东部念书的多是待一两天就走了。若是就在三藩市念书的,有空就跑来跟珍卿、怡民一起玩。
第三天,褚丰带她们去cafeteria(自助餐厅)吃午饭,因为肉菜水果都太丰盛了,珍卿和怡民看得食指大动——在玛丽女王号上总是晕船,她们有时候下意识少吃,现在站在陆地上好像能放开吃了,结果两人吃到撑还没有吃完,褚丰哥帮着她们两个狂吃,最后三个人一起扶墙而出。
他们在外头等电车的时候,褚丰哥坐在马路边上,莫名其妙地拍腿笑起来,说他多年没把自己吃撑过,被两个小丫头连累得这样狼狈。珍卿和怡民被他的笑感染,也莫名其妙地扶着电杆傻笑。
然后褚丰哥就一拍手提议,说非把多吃进去的饭菜消化掉,就带她们坐着电车到处游逛。他们去看了金门公园水族馆,别说怡民新鲜得不得了,珍卿多年没见过水族馆,也像个小孩似的很得趣味呢。
他们三个人玩得很高兴,不过放肆到第五天时,都要各自踏上属于自己的征途。褚丰哥问她们到麻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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