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被取下来,她也紧紧地攥着拳头不舒开。
杜太爷看到孙女的惨样儿,立时间五内俱焚、三魂飘荡,他自己在做一个最可怖的噩梦,怎么恐怖都没人把他叫醒。
谢董事长叫黄大光把他拖出,杜太爷木樗樗地站一阵,忽然白着脸扒诊室的门缝,扎煞着手指向病床上,他不能相信那床上的血葫芦,就是他千伶百俐的孙女珍卿,他趴在门外哭得不能自已:“我的……我的妮儿,我的妮儿,你这是要你爷的命,要你爷的命啊……”
涕泗横流的杜太爷,哭得一声接不住一声:“妮儿她娘啊,千错万错是我老汉的错,你咋不保佑你亲生的妮儿,你咋这狠的心啊,这是要我的命,你叫我带走算了!”杜太爷哭得在地上站不住,脸上的涕泪跟长长的口沫,狼狈地交接在一起,悲痛欲绝的老人家,此刻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
佣人听差左右架着杜太爷,杜太爷捶着墙一声声嚎哭:“我的妮儿啊,哪个杀千万的心这毒,毒了心要治死你呵!我的妮儿,你没干伤天害理的事儿,哪个剐千万的要害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陆浩云亲眼见到小妹惨状,又听见医生对伤症的描述,他就眼前一阵阵发黑,扶着墙站了半天缓不过神。直到吴二姐出来说珍卿没有生命危险,他才勉强安住心找回自己。唐小娥家他们死伤惨烈,小妹这一回真是绝处逢生,真的只是差一点!
想到这里,陆浩云又忍不住战栗着,他想到小妹确是侥幸逃脱,他就不能进行正常思考,一时身在滚烫的岩浆里,一会又像跌入无限的冰渊。
他脑袋里恍惚有些思绪,自己不该为了父亲的一篇启事,兴匆匆地跑到城郊找妈妈,不该就那样把小妹留在城中。
他一时又会想,唐小娥也不愧是巾帼英雄,彻底地做到“拿人钱财与人钱财”。幸亏那个诡异的阿青现身,拼却一死保小妹妹逃出生天。一定要好好给阿青办身后事,想到鬼手青兄弟感情极深,最后能找到阿禾的遗体,将鬼手青兄弟合葬一墓……
小妹的外科手术终于完结,他们家人不远不近地站着,看着他的左脚高高地吊起来,她的身体被包裹得像木乃伊,病室内外不论主仆,没有一个人不伤心下泪。
杜太爷刚才哭得心脏不好,谢董事长强按着他去休息,现在听说珍卿没有生命危险,情绪总算稳定不少。但他每瞅珍卿一眼心就一揪,声声念叨妮儿遭了大罪,并对凶手极尽痛骂诅咒之能事。
陆三哥的男儿泪无声掉落,他看着小妹无声无息地躺着,胸腔里又像是发地震后余震不断,又像是震碎了肝胆一样痛苦。他宁愿自己来承受这些苦。
谢董事长也是强人落泪,看珍卿昏睡中还手脚乱动,吴二姐按住她的一只腿,红着眼跟大家说:
“小妹昏迷着还像跟谁搏斗,动不动就要从床上掉下。”
陆浩云轻轻坐在小妹床边,也幸亏她足够强悍也足够幸运。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她的手,看着上面细碎的伤口。吴二姐见弟弟盯着小妹看,眼神幽寒冷清,一时看着是脉脉深情,又似涌动着黑腾腾的厉气。
陆浩云心里暗暗发誓,不管谁敢对小妹下这毒手,他都要叫他粉身碎骨、悔不当初。
谢董事长也动了真怒,神色冷峻地对着家人说:“我为了一家平安,时时提防,处处隐忍,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该打点的我都打点了,不过浩云,我们家属你最神通广大,我不管何方神圣在兴妖作怪,欺负我谢公馆头上,浩云,咱们娘儿俩必要联手,叫这些人务必血债血偿。”
不知是谁泄露了消息,谢董事长走到医院的楼下,看等候在外的埃尔弗上尉、蒋菊人探长、还有华界的军政代表:
“我们一家在租界住着,给两下的政府交税纳捐,一家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好好地做着合法生意。我倒要看看,这煌煌盛世郎朗乾坤,究竟还讲不讲王法,还有没有公理,有那一起子宵小恶霸,一而再再而三拿我一家开刀做法,横着心要治死我们娘儿们,我倒要看看,这么大的民主国家,还能不能还我一个公道!
“警察、法官、军队,此番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到中西两面的政府告御状,看你们要不要奉法良法有活路!”
华洋两界的军政方面代表,一些人跟着谢董事长说话,一些人试图进入病房探视受害人,问受害的杜小姐现状如何,能否接受警方的询问。
但吴二姐只许他们远远一看,并跟他们解释珍卿的受伤情况。
埃尔弗从里头走出来,复杂地跟属下感慨:“she is a fighter(她是个战士)”
病床外面的变化
两天三夜的时间过去。珍卿一直没有苏醒, 家里上下的人轮换着守在医院。
袁妈小心翼翼给小姐擦身,拧干手巾把儿倒掉了脏水,重新回来守着病人干坐着, 心里塞着块重铅似的难受。她一见小姐浑无知觉的惨状,就要忍不住悄声地抹泪, 沉痛于好好的人无端受这样的罪。
没一会外面有人敲门, 杜太爷咳嗽着在外询问:“好了吧!”袁妈忙答应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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