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也觉得珍卿学习在行,也确实该多费心在学习上。
所以一般没事的话,荀学姐也不叫珍卿到麦特林路的报馆,每期的样报多叫裴俊瞩和熊楚行带给她。
珍卿看着《新女性报》,上面有一则耸人的新闻,说一个普通的木工师傅,自从迷恋上买彩票,整个人像是着了魔,他先卖女后卖儿,最后把老婆也卖了,背了一身高利贷,眼见无望中奖还债,昨日众目睽睽之下跳江死了。
还有一篇社会新闻,讲自从应天、江越等地,开展一场自上而下的禁娼运动,那些被吊销执照的娼ji,渐渐地涌入不禁娼的海宁来。不少明娼暗妓站街女,充塞着一些街市坊里,妨害交通与治安不说,还污染了社会风气,引起许多家庭震荡,非要严肃治理不可。
珍卿耸耸眉毛叹气,她摇着头不知说些什么,下面响起鼓板琴声,戏已经开场了。
就听见荀学姐感叹:“不巧,今天唱的是《翠屏山》,我挺不喜欢这一出。”
珍卿是才接触京戏,好奇《翠屏山》讲的是什么。荀学姐给她普及常识。
这个《翠屏山》讲的是……(见作者有话说)
珍卿听完默了片刻,原来是《水浒》里的故事,就跟荀学姐笑:
“所以我才不喜欢《水浒》,那些好汉动不动杀人,多少人罪不至死,多少人甚至无辜,他们杀这样的人,算什么好汉呢?”
荀学姐给两人斟茶:
“这话说到我心坎上,女性有点行差踏错,就成了一个耻辱的符号,非要挖出五脏剁碎才解气。就像报纸上骂娼ji,仿佛她们是天生的奸邪,就该被人们喊打喊杀的。而那些天生幸运的人,有权利肆意挞伐她们。
“我坐车经过一个巷子,那些穿着夹衣的ji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有的是倚墙而立摆姿态,有的在那艰难兜揽客人。我觉得她们真可怜,但凡社会和政府好,就该叫她们有正经的工做,而不是走投无路做这些……”
说着荀学姐向旁边一指:
“你看这些阔太太,还有那些娇小姐,哪里在认真听戏,都在谈天说地、吃点心、嗑瓜子,打发无聊的时间。她们没兴趣读书看报,她们不会反省思考什么,人生不会有更新鲜的境遇。
“珍卿,我忽然在想,她们并不比娼ji更能干,某些程度上说,她们和娼ji一样的。”
珍卿理解地点头:“学姐,我明白你的意思,真正的娼ji,还有这些无所事事的富女人,是这世上的大多数女人,她们并不看《新女性报》,也不看别的报纸,没有自我启发和自我改良的希望。糟糕的人,糟糕的事,依然继续糟糕下去……”
荀学姐忽然搂住珍卿,欣喜得像个小姑娘:
“天呐,咱们俩才是心有灵犀。我讲给别人听,人家莫名其妙。
“我们的《新女性报》,但凡做得严肃些,销量就上不去,但凡做得伧俗些,销量就陡然上涨。你不晓得,我还有亲戚向我建议,叫我在报纸上多写爱情故事,最好教人如何谈恋爱,再讲点大婆抓奸的事,保证每期都卖到五千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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