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作文。”其他女生也凑过来听。
珍卿想了想说:
“施先生问我,饭堂的菜怎么样。我说有点偏辣,不太习惯。
“他说以前的厨子很好,这个月来了个楚州厨子,做菜之前先剁一盆子红辣椒,管它甚菜,都多多地放辣椒,他有点受不了……”
大家听得莫名,一个女生很诧然:“施先生,怎么跟你扯起闲话来?听着婆婆妈妈的,一点儿不像他。”
其他女生也跟着附和。
彭娟也很狐疑:“施先生从不在意琐事,他要么是慷慨激昂,要么是温文尔雅,从不会婆婆妈妈的,你是不是编的瞎话?”
珍卿撇嘴看着彭娟:“我是不是编瞎话儿,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我,一个是施先生,你信不过我,何不去跟施先生求证?”
彭娟神情闪烁,叫她跟施先生求证,她明显是怂了。
有一个女生发表想法:“你看施先生的嘴角,是长了两个燎泡,他肯定是有苦说不出,才叫珍卿写文章,向校报上反应一下。”
大家议论着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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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天的时候,魏主编特意来谢公馆,跟珍卿说了件挺绝的事。
他们报社有个编辑叫边庭,边先生有位老师叫武庆良。
武庆良有位同乡好友,是应天政府的教育部长。
教育部长元仲慈先生,跟应天的韩领袖能直接对话。
这元仲慈先生找韩领袖去了。
他跟韩领袖捶胸顿足,嚎啕着满地打滚儿(呃,这个可能没有),说教育家被兵匪逼死啦,国家还有啥前途,还有啥希望啊。
元先生苦苦请求韩领袖,定要严惩剥虐一方的兵匪……
没想到那韩领袖真是爽快人!
当着元仲慈先生的面,叫人写电报给禹州何督军,敦促他把那为祸一方的罗旅长,务必速速逮捕法办,还永陵百姓一个清平世界。
珍卿听着像无脑爽文,这事怎么就这么顺利呢?
韩领袖这么好说话,似乎跟包青天撞人设了,这事听起来真是奇怪啊。
晚上吃饭之后,从江平回来的三哥,给珍卿普及了下军政时事。
原来,为祸她家乡永陵的罗旅长,并不是禹州何督军的属下,而是徽州孙举文的属下。
徽州督军孔举文狼子野心,一直觊觎禹州南境的富饶县市。
之前,韩领袖对付禹州何督军,孔举文坐收渔翁之利,出兵占住了禹州南部一些市县——其中就包括她的家乡永陵。
禹州何督军怕腹背受敌,于是暂时忍气吞声,没有立刻收复失地。
应天政府的韩领袖,帝王心术非常深。
他对不服膺他的旧军阀,各种手段花样百出。
他叫禹州的何督军,法办盘踞永陵的罗旅长,就是要挑拨何、孔二督军,进一步交恶,他好来坐收渔利……
禹州发生的军政变故,杜太爷他们没给她说过,珍卿今日才听了一耳朵。
杜太爷他们在乡下,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不过溯及这些事的源头,珍卿竟然像个小蝴蝶,无意间扇动一下翅膀,竟影响到一地之军政局势……
若非还担心杜太爷他们,她真的忍不住要飘了啊!
下个礼拜一的下午,珍卿站在空旷的舞台上,身后是棕色的拱形墙壁,身前是垂地的紫绒布帘幔。
这个半封闭的空里,一共只站着三个人,她、荀学姐、施先生。
珍卿拿着三张稿纸,是《我启明的先生们》。她面前一个民国的麦克风。
帘幕外主持人在说话:“……令公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请卜语姿小姐,为我们朗诵——《我启明的先生们》。
珍卿眼前的紫绒帘幕,稍稍拉开了一条缝隙,
左前方的钢琴凳上,坐着她的钢琴老师密斯杨,密斯扬给她比个“好”的姿势。
珍卿深深地咽一口唾沫,拉开缝的帘幕很快关上,但她也看清了下面乌央乌央的观众,真是乌央乌央的一片人啊。
培英女校的全体师生,还有不少师生的亲友来了;培英男校的全体师生,还有不少师生的亲友来了。
能容纳六百人的大礼堂,不但所有座位坐满了,两侧和后位还站满了人——这礼堂差不多有一千人。
荀淑卿学姐以为珍卿紧张,无声地打手势给她鼓劲儿。
施先生也没告诉他,他们给她攒这么大个局,还叫她念自己的文章卖惨。
虽然她写文章本为卖惨,但又没多少人认得她,她在二维世界卖惨也就卖了;可是当着一千多人卖惨,真是又羞耻又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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