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你九岁就留学东洋,对东洋感官如何呢?”
陆三哥的神情很平淡,还是比较理性地说:
“东洋人明治维新后,变成工业化国家,他们技术很好,国民也很严谨、勤劳,但说到感官如何,大部分留学生,对东洋人较为反感。”
陈小姐好奇:“他们欺负人吗?”
陆三哥点点头,说:
“大事上不必多说,留学生难免受两国政治影响。小事上的不公平,那更是不胜枚举。”
陈小姐问怎么不公平。
三哥看那叶知秋,毫不掩饰地,总是盯着珍卿看,一会儿看她的脸庞头发,一会儿看她的肩膀腰身。
珍卿吃着面包不觉得,陆三哥不免觉得,此人就算是学艺术的,也未免太过放肆了。
陆三哥就笑一笑,对提问的陈小姐说:
“方方面面的小事,多得让人气不过来……
“比如学校里交实验费,中国学生和东洋学生交得一样多,但中国学生分到的实验材料,不是不够好,就是缺东少西,跟他们东洋人交涉,又往往没有结果。
“……他们医学生上解剖课,练习在尸体上找筋肉、神经、血管。
“给中国人分派的尸体,总是临近暑假才派,派的尸体往往发臭,而且还会把病死的尸体,派给中国学生,有时候竟然是得结核病的死尸……
“那种尸体还有传染的危险,这是家母和家姐的亲身经历……
“用这种病体做生理解剖,在东洋也属于违法,可是中国留学生,往往没有地方说理……”
珍卿就看见,刚才还笑得甜美的陈小姐,表情定定的,眼睛发直地看向珍卿身后。
连原本贪看珍卿的叶小哥,都觉得喉间不适,表情有点不自然了。
珍卿也随着陈小姐向后看,有个男人在吃炖牛肉,那牛肉汤的颜色鲜明,牛肉是深赤色的,还有黄的土豆,红的胡萝卜——看起来挺好吃的嘛。
珍卿回过头来,大家的前盘都来了。
三哥、莫先生点的是几块猪肉,珍卿和叶小哥,点的都是甜菜根配鲱鱼,陈小姐点的是土豆沙拉。
珍卿拿起餐具开吃了,就见对面的陈小姐,看着大家的几盘前菜,一时间眼睛更发直了,好像精神濒临崩溃似的。
珍卿刚把鱼喂进嘴里,就见陈小姐“唔”一声,她一手拿帕子捂嘴,一手按着胸口,眉毛都要扭歪了。
然后她又“呕”了一声,就从餐桌上跳起来,撞到一个上菜的侍应,她顺手抓着那侍应,赶紧问他洗手间在哪儿。
眼见陈小姐要跑远了,莫先生也连忙跟上去。
珍卿又吃一块鱼肉,有点难以理解:这民国的娇小姐,胃这么浅吗?听点解剖尸体的事,生生地恶心吐了?
珍卿看向身边的陆三哥,他正优哉地切着猪肉,没啥特殊的反应。——显然是故意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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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避我退心事隐
这一间德国菜馆里, 陈小姐被恶心到洗手间去,没走的叶小哥的神情,也是一言难尽。
但他竟然强颜欢笑, 跟珍卿提了一个糟糕的话头:“小师妹听医学生的事,竟也能面不改色, 饮食如常, 神经真是强大啊!”
珍卿随意地讲道:
“我姐姐是医生, 回家难免讲到病人, 像什么大肠穿孔粪便性腹膜炎、肝硬化有腹水、皮肤疱疹呐, 我一开始也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总怕她提起医院的事。
“不过, 如今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
珍卿又切了一块鱼吃,这叶小哥看着珍卿, 再看她送到嘴里的鱼, 忽觉喉间一阵涌溢。
他只来得及说一声“失礼”, 也赶紧捂着嘴跑了。
陆三哥切着肉,忍俊不禁地看珍卿:“你吓着他了!”
珍卿耸肩摇头, 费解地问:
“叶先生是富贵少爷吗?承受力这么差?我说什么了呀?”
这叶知秋老盯着人看, 还是有点烦人的,哼, 她也是故意胡说的。
陆三哥也耸肩而笑, 优哉游哉地吃肉:“艺大的学生, 多是出自有产者之家, 要不然也交不起学费。”
等三哥把头盘菜都吃完了, 用柠檬汁漱一漱口, 拿餐巾擦一擦嘴后,餐巾被他随手放在桌上。
他拍一下珍卿脑袋,说:“乖乖坐着,我很快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陈小姐从洗手间出来,像被抽魂炼骨了一样,走路都踉跄打晃了——莫先生在身边扶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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