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蓝布衫、黑褶裙,脚上是白袜子、黑布鞋,跟四妹惜音一样,典型的女学生打扮。
陆三哥拉着她上车,珍卿有点好奇地问:“三哥,你总问别人借车,人家不会有想法吗?”
这辆车是珍卿才来海宁时,从东方饭店到谢公馆,坐的那辆汽车。
陆三哥说是合作伙伴的车,反正常见他借来用。
陆三哥摸摸她脑袋:“这车就是我出资买的。”
珍卿立时恍然大悟,他对别人说是跟人借的,是不是就不用借给别人用,好像确实挺省事儿。
这陆三哥果然是商人,很有点不愿吃亏的意思。
陆三哥笑了一下,问:“你又明白了?觉得三哥小气?”
珍卿连忙摇头,说:“要是我,说不定,大概,也说是别人的。”
看她口不应心,陆三哥一笑置之,并不多加解释,问她:“想吃点什么?”
一说到吃,珍卿立刻口生津液,眼睛大亮道:“我想吃糖醋鱼、烧鸡、酱牛肉……”
陆三哥就跟司机说:“去楚州路的四季饭店。”司机应了一声。
到了四季饭店,陆三哥吩咐司机,去买烧鸡和酱牛肉送来。
这兄妹俩进了饭店前堂,堂里伙计直接往楼上引,把他们安排到了包间里面。
这饭店完全是中式的,地方也是窄巴巴的。
但这种中式家具的颜色,和中国菜的气味,是珍卿从小熟悉的。
陆三哥习惯性地,想帮女孩子拉椅子,但她自己已经坐下,他就收回了不合时宜的手。
放着大圆桌子的包房里,只坐着他们兄妹两个人。
珍卿把菜单递给陆三哥,说:“三哥,你来点吧,我没吃过这里的。”
陆三哥接过菜单,问她:“能吃辣吗?”
珍卿轻声说:“微辣,吃不了太辣。”
陆三哥就斟酌她的意见,点了八个大菜。
珍卿赶忙阻拦:“三哥,别点那么多,吃不完扔掉,太可惜了。”
陆三哥从善如流,减掉了两个菜,珍卿还觉得多,不过再说可就矫情了。
跟伙计点好了菜,伙计走出房间下楼梯,一路唱着菜名下去了。
陆三哥给珍卿斟茶,珍卿道了一声谢,就听见他问:“在学校怎么样,还适应吗?”
珍卿想了一想,说:“课程很多,先生很严,能学到很多东西,但是洋教礼数太多,有点麻烦。”
陆浩云看这小孩儿,发现这孩子挺有心思。
想惜音在她这年纪,芝麻绿豆大的事,能叽里嘟噜跟他讲一个钟头。
可这个孩子,并非是不善言辞,在他面前却总是话很少。
心里有什么想法,也总是拐弯抹角地,表现出她的态度。
陆三哥的眼神,虚虚地落在她身上,问她:
“在学校,有什么麻烦事吗?”
珍卿眼珠儿一转,她想换个学校上,这种事该不该向三哥说呢?
她想了一想,还是简单地说:“没什么事。”
珍卿从小到大,除了需要表演的时候,她从不惯于向人诉苦——此时此刻更张不开口,向陆三哥告屈诉苦。
陆三哥留心她的神情,知道她有所保留,轻笑一声问:
“小妹,你这么惜字如金,不喜欢跟三哥说话吗?”
珍卿斜着眼瞅他一眼,眼睫毛抖了抖,不是来吃饭嘛,三哥这漫不经心的样子,觉得有一丢丢撩撩的。
陆三哥手搭着她脑袋,表情显得淡淡的,问:“是不是跟别人一样,对三哥有看法?”
珍卿瞪大了眼睛,嘴皮子马上利索起来:“没有看法,坚决没有。”
她伸出两只小细爪子,握住三哥一只手,特别真诚地说:“三哥,你人特别好,我一点看法都没有。呃——”
看着她说话有点卡壳,转着眼睛正在想词,陆三哥有点好笑,问:“那你好好说说,三哥好在哪里?”
珍卿心里哀嚎一声,觉得陆三哥,跨过继兄妹的界线,今天对她的态度,就跟亲兄妹一样——随意而散漫。
他跟吴二姐相处,神态举动就是这样式儿的。
陆三哥从鼻子里哼笑:“你说三哥好,张嘴就来,却连一件好处也说不出,你说的话是哄我的?”
珍卿张大着嘴,傻看着陆三哥,大哥哥不哄小妹妹,怎么还向小妹妹撒娇似的。
她见这么个大小伙子,一副非要听点好听话的架势。
珍卿心思急转,瞬时想了一套说辞,就跟陆三哥说:“三哥的好处,多得半天也说不完。我适才不说,是怕三哥觉得我花言巧语,为人不诚恳。”
陆三哥要笑不笑的,摸摸她的辫子说:“我相信你说的话,不是花言巧语,肯定是发自肺腑的话,三哥很愿意听。”
珍卿微微蹙着眉头,没想到,他还真愿意听人奉承,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首先,三哥心肠好,怜贫惜弱,体贴周道;然后,三哥性格好,积极进取,艰苦创业;第三,三哥学问好,涉猎中西,兴趣广泛;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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