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通过这一天的学习,珍卿愉快地发现,德语看起来难,其实很有规律可循。
只就读音而言,只要掌握了拼读规律,看着一个单词,就能把这个单词读出来,就像英语的自然拼读法一样。
而且,柯先生还鼓励她说,德语跟英语,同属一个啥印欧语系。
所以,几乎一半的德语单词,跟英语单词是一样的——只是字形一样,读音不一定一样。
柯先生说,现在学好德语,将来再学习英语,那绝对会事半功倍的。
珍卿听得窃喜不已,想她上辈子英语还不错,大二就考了英语六级,考多少分是忘了,但肯定是有六级的水平。
虽然隔了这么多年,六级可能退化成三级,但肯定还是有底子在的啊。
以前听人说起学德语,都说越级超级难学,没想到多活一辈子,还是让她占便宜了。
咦嘻嘻嘻!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又过了一天时间,珍卿这天午睡起来,照例下来吃点水果。
她从北边楼梯下来,就听见两个女人在说话——一个年轻一些,一个年纪大些的。
珍卿一路走过来,看见北面的客厅里,有三个人站在那里说话。
陆三哥独据一方,身高腿长地矗立着,正好背对着珍卿。
他对面站着的,是一位体面的中年太太。
这位太太,穿着新式的洋绸立领旗袍,发型倒是挽成旧式的髻子,脖子里、胳膊上,带了不少首饰。
她拿着一把檀香折扇,慢悠悠给自己扇风,她的金镯子、银镯子,就轻轻地晃着响,而且还挺醒目。
这位太太一脸的姨母笑,看着对面的陆三哥,跟三哥说着一种南方方言。
那太太身边站着的,是一个扎双马尾的女孩儿,她穿着v领倒大袖的洋布印花裙子,还挺好看的。
她站得离三哥稍近些,说起话来吴侬软语,带着一股天然娇媚和软柔。
她跟陆三哥说话时,不觉地挪动着脚步,而身体又是前倾的。
那样子,像是随时要投怀送抱一样。
女孩儿说话神态亲昵,凑过来,手就要抱到陆三哥胳膊。
却见那陆三哥退开半步,然后右手插进衣袋,掏出一盒子香烟来。
珍卿只看到他的背面,这一会儿,他应该是挑出了一枝香烟。
然后,他又在衣袋里摸索一下,找出打火机点了烟。
那中年太太看他抽烟,就笑眯眯地说:“浩云,你现在烟瘾也大了。”
珍卿这时,已走到这三人近前,就听陆三哥说了一声:“应酬太多,没有办法。”
那女孩儿却抱住三哥胳膊,很娇柔地跟他说:“三哥,你抽烟这么凶,对身体不好的。”
陆三哥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珍卿过来了,原本有点疏淡的神情,立刻转化成笑意。
他微笑着向珍卿招手:“小妹,你快过来。听说你在午睡,没去打扰你。”
珍卿就老实走过去,陆三哥虚揽住她,顺势摆脱了那女孩儿的搂抱。
陆三哥转了一下身,改揽肩为拉手,对站着一旁的阿成说:“把东西给五小姐搬上去。”
胖妈这一会儿,把水果给珍卿端来,问了一句:“五小姐,我把水果盘端上来,你忙完了上来吃。”
珍卿一时间莫名其妙,她下楼来,不就忙活吃水果这事,胖妈说把水果端上去,她在楼下,还有啥可忙活的。
陆三哥拍拍她脑袋,说:
“我找了一套国语留声片,帮你校准汉字发音,还有一个留声机,等上楼去,三哥教你怎么用。”
珍卿呆萌地点点头,这三哥往常跟她笑,那就是恰到好处的笑,温和礼貌但并不热烈。
可是这一会儿的笑,就笑得比较开了。
他正要拉着珍卿上楼,听见后面女孩儿,娇娇地叫了一声“三哥”,然后说了一句话,珍卿也没太听懂。
陆三哥就回过头,面对那老少两个女人,扯着嘴角跟珍卿说:
“小妹,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大嫂的母亲林太太,这位是大嫂小妹,林小姐。
“她们都借住在谢公馆,就在后面的小楼里。她们陪大哥、大嫂,一起往晋州奔丧,今天才刚回来。”
珍卿乖乖巧巧地,喊了林伯母、林小姐。
但她心里在奇怪,这林家母女跟着去奔丧,怎么其他人没回来,他们倒先回来了?
这老少两个女人,表情神同步地一转,就是把嘴唇轻轻抿住,从上到下地,斜着眼睛打量珍卿。
冷飕飕地打量完了,不约而同地拿帕子,轻轻掩一掩鼻子,好像闻到难以忍受的气味。
这一对林家母女,对着珍卿说了几句话,珍卿听得一脑子懵。
她们讲的是南方方言,而且语速还很快。她们这语速,至少是开了15倍速。
陆三哥笑了一下,拍拍珍卿的脑袋,跟林家两个女人说:
“林太太,林小姐,五妹听不懂南方话,我们讲国语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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