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第一次给人煮茶?”盛昭捧着那冒着热气的白瓷茶盏,眸光落在她嘴角的梨涡上,冷不丁问道。
白淼淼偷瞄他的视线瞬间乱了,小脸不受控制浮现红晕,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慌了。
“在嬷嬷手中也煮过很多次了。”她哼哧了半天,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这才小声辩解着,“只是第一次自己煮给别人喝而已,我很熟练的!”
盛昭垂颈,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壁。
“真的,味道很好的。”白淼淼身子半倾,嘴里信誓旦旦保证着,小手却着急地捏着茶桌一角,着急又认真,像是盯着白菜梆子的圆滚滚小兔子。
盛昭盯着那层茶沫,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刚才的那一幕,小娘子因为用力,嘴角微微抿起,连带着那点嫣红的唇珠都失了一点颜色。
“你喝不喝……啊,小心烫。”
白淼淼大惊,原来盛昭突然端起茶盏来一饮而尽,再放下时,只剩下一点翠绿色的茶沫。
“你煎的茶……”盛昭抬眸,直视着面前小娘子担忧的眸光,嘴角一弯,“都好喝。”
“烫不烫啊?”白淼淼呆呆问道。
“不烫。”盛昭摇头,突然扭头说道,“桂妈妈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桂妈妈就掀帘走了进来:“殿下和二娘可是说好话了,该用午膳了。”
白淼淼起身,刚走了一步,突然扭头去看盛昭。
盛昭坐在原地不动,只是温和一笑:“我该回宫了,等大军不日凯旋,自有机会再见。”
白淼淼脸上露出笑来,裙摆微动,好似玫瑰一般散开,簇拥着花蕊众人,她快走了一步,低头注视着面前之人,露出小娘子的矜持:“殿下平安归来,真好。”
日光正盛,落在小娘子白嫩的小脸上,好似镀上一层金光,比满室神佛都要耀眼。
盛昭抬眸,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小女郎:“多谢。”
—— ——
艳阳高照,更漏初断,盛昭独坐在蒲团上,带着污渍的盔甲在干净的茶室内格格不入。
午日热烈的日光落在对面的茶盏上,碗边有些许绿沫,那是刚才被小娘子轻轻抿了一口后留下的,飘起的白烟早已散去,只剩下平静的水面。
“殿下,宫里来人了。”门口传来一个略带尖利的声音。
盛昭平静的眼波微微一动,侧首看着那道细长的影子堪堪越过竹帘,那双浅色的眸子便落入天光中,深邃而冷淡,全然没有一丝感情。
“走吧。”他起身,长长的刀柄磕在竹几上,青瓷茶盏摇摇欲坠。
两根坚硬的手指轻轻按住它,顺手抹去茶沿上的茶沫,也免了它破碎的命运。
“延嘉殿的人早早就坐不住了,得了消息便去甘露殿,殿下这次面圣怕是要……”门口一个面白无须,穿着深蓝色袍子的人弓着腰,低声说着。
这是宫里的小黄门。
盛昭面无表情地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蜀州三日前传了旨,但圣人按下不发,不知里面到底说了什么。”小黄门鸦泉紧贴着殿下,说着宫内的消息。
“李阉相上折弹劾殿下和建宁王,陛下依旧按下不发。”
“太上皇那边一直闹着要回来……”
短短几语,就把这几月的大小事务事无巨细说了出来。
盛昭脸色肃杀,那身漆黑盔甲越发显出主人的不耐,小黄门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甚至不敢细说,只能低眉顺眼地跟在他身后。
“听赵霜说您今日还未用膳,不如先去吃个素斋……”小黄门走到大雄宝殿的位置,突然闻到一股香味,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劝道。
“你这个脑子只知道吃的吗。”盛昭不笑时,便显出几分冷峻。
小黄门讪讪闭上嘴,却见殿下不知为何突然停下来,便连忙停下脚步,这才没有一脑袋撞上去。
“难道想吃饭了?”他迷茫问道,直到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眼熟的小娘子,这才连忙闭上嘴。
“二娘子担心殿下行程匆匆,不曾吃食,这是特意打包的斋饭,还请殿下珍惜贵体。”月牙宫门下,碧酒提着一个篮子,笑说着。
盛昭握紧刀鞘的手微微一紧,随后盯着那篮子,原本还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笑意来:“好。”
白家这次祈福会办得轰动,点燃九十九盏长明灯,吟诵三百遍往生经,期间又有官吏富商家眷不停添油加灯,为祈福会壮势,直到天色渐渐暗,暮鼓乍起时,整个荐福寺却万家灯烛,星火灿烂。
“我听说三殿下回来了,可有说起过我阿耶的消息?”山门前,穿着浅绿色胡服的小娘子目光落在袅袅升起的白烟上,神色忡忡。
白淼淼握着她的手,宽慰道:“殿下来去匆匆没有久留,但他说大军凯旋,不日就回,你阿耶武功高强,身边又有副将保护,一定会平安的。”
小娘子闻言只是叹气:“阿耶每次出征都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阿娘日日祈福,夜夜害怕,我也是夜不能寐,而且那宣慰黜陟使不过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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