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的就是大伙儿捧着饭碗在田边大快朵颐的样子。
二树同他见礼,那些农户心里敬他,但不敢离得太近,只遥遥行礼后,缩在一边边看着陈延,然后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他们看着陈延,陈延也和二树一起望着他们。
“少爷,您是来看麦子的吗?”二树指着后边的田,“麦苗绿了,长势很好,虽然肥不如之前在京里追的,但是苗量比京郊的还要好。”
他边说边感叹,“你说的果然是对的!百理府这边的土地肥力,比京城好上太多了。”真不知道,今年这一波时间充足,堆肥完全,全部按照之前种植日志走的春小麦,收获的时候,会是何种光景。
那一定是丰收的美妙日子。
“这里的确是种植的好地方。”陈延:“不过二树还需关注虫害……”
“我晓得!少爷放心,我会派人紧盯着的!”他们可是吃过这一堑的人,可不能再在这儿丢跟头。
二人谈着,陈延的目光止不住落在人堆里,“二树你瞧前面,觉得从去年至今年,这些来的百姓有什么变化?”
啊?
二树没想到少爷第一问不问苗问人,他对这个就不太敏感了,昂头一看,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都壮了些?”
伙食好,这些人也就开始的时候小心了一些,后面都是敞开肚皮吃的。看着就越来越结实了。
“不。”陈延摇头,含笑道:“我说的不是他们的外貌,是他们之间。”
“二树,你有没有发现,这些百姓的关系看上去比上年好了许多?”
这一问,直接把二树的记忆拉到了去年冬日。
去年,庄子上的百姓们刚到,虽然每天吃住、谁在一起,但他们不跟京城那边的百姓一样,在一起,就能很快熟络起来。
好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都埋头干着活,吃饭的时候坐的地方泾渭分明,谁和谁都不说话。
“好像是。”这么一提二树也反应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熟络起来了。”
陈延看得分明,“是从他们都会说几句官话之后。”
他突然从这件事情里抓住了一个小点,百理宗教之间、各族之间分歧巨大,互不相通(这里包括不通商、不通婚、不通友),会不会就有语言不通的因素?
陈延觉得,应当是有的,所以,想促进百姓互通、搬迁、互市,再细细了解一下各处的情况,推一推官话的教学,也尤为重要。
这是经济发展、人口发展的基石,眼前就有许多真实的、来自各地,具有许多差异性和代表性的个体,陈延觉得这种机会不能浪费,便径直往前,挑了个人在他面前站定,同他谈了起来。
起先百姓们不知道陈延要干什么,发现官老爷纡尊和他们讲话之后,几个粗手黝黑的汉子手忙脚乱,话都说不全乎,十分磕绊,还是二树过来缓和气氛,加之陈延看着温文有礼,对话才进行了下来。
两方的谈话涉及多个方面,陈延问了包括地产、民收、人口、存银、集市等跟生活息息相关的方面。
几个汉子讲着蹩脚的话:“地产不丰,不太会种……”
“我们族靠山,不种地。”
“不谈什么收成,不过我们村还行,有些力气的人饿不死。”
“家里娃娃多,不过不是每个都养得活。”这其中原因很多,小娃娃喝奶,粮食紧缺,妇人要下奶得来点营养物品,若是春夏,山上的野物供着,皮毛能换些东西来,孩子就活了。
若是冬季,没奶,小娃娃也只能吃些糊糊水,能不能活,就看天命了。
人命崩逝,陈延听得心头一坠,但见众人对此习以为常,心中一叹。即使是在这样的和平年代里,对于他们来说,活着依旧很艰难。
“至于集市。”一些汉子挠挠头,“不太去,没逛过,我们都是去卖东西,不过生意不太好。”
这点陈延有所预料,他又问:“那你们在本地集市买东西,用钱多,还是以物换物多?”
这个的答案很多样,陈延总结了一下发现,距离百理州府近一些的地方,用钱比较多,越偏僻,越是以物换物,张小猴讲:“因为,用钱买,算不通。”
不是一个族的,对于量的措辞和理解不同,花钱买东西容易出矛盾,大家一般把物品直接放在摊子上。
“……”
难以想象,现在已经是大名了,还有的地方没统一度量衡!?
又拉了些家常后,陈延得到了许多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和二树商量好春耕的事情之后,骑马离开了。
这些上工的百姓这才冒头,有的人和二树混的稍熟,敢开口问一句,这主顾是谁?二树想到少爷的计谋,也不遮掩,道:“我家少爷是百理府新上任的知府大人。”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呼,竟是知府?
“知府大人竟然这样平易近人……”
议论声嘈杂,大家都不敢置信,二树顺路又宣布了春耕的消息,“春耕在即,近日大家可能会多干些活,大人说了,春耕的3月和4月,每人涨200钱的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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