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梨忐忑不安,直播间属于她的分屏布满沉默的省略号。
“我们的神秘黑袍选手,怎么说呢,有防备意识是好的,但……”小云哽了一下,“倒也不必。”
“被成百上千同辈道友围攻的确是噩梦中的噩梦。”小风艰难地说,“但我很想请问,这位选手对自己下手有多重完全没有概念的吗?”
直播间多余的分屏顺着小风的话被切割成一块一块豆腐块大小的屏幕。
每一块豆腐里,都有一到三个不等的疑似人形生物躺在地上哀嚎,风云会工作人员正有序抬着莲花法器一尊尊把人拖走。
风云会是金丹真人切磋赛事,不禁止下杀手,但若是侥幸没死或是遇到令梨这样的“慈悲为怀”的好人,主办方也负责收尸、安葬和送医馆。
金鳞城医馆每到这时还会推出优惠力度很大的活动呢,治一送一,治骨折的同时顺带给你开颅看看脑子里有无积水,划算。
令梨打人很少打脸,这是她为数不多的良心。
“其实,她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小云强行挽尊,力图让直播间上空飘荡的省略号少一些,“的确有一些未集齐凭证的选手意图埋伏在风云楼里,想坐享渔翁之利。”
天幕积压的乌云模糊了对时间的辨别,风云楼大门已开,沉重的门扉向外敞开着,等待来客到访。
“我只差两枚风云牌,若是能趁乱夺得风云牌或侥幸拿到无字牌……”一位灰衣修士暗自盘算着,他双手拢在袖中,貌似胸有成竹地跨过门槛。
门扉隔绝风雨,屋内点上了明亮的油纸灯笼,桌上摆着新鲜的茶水和点心,一脉安逸。
安逸到甚至有几分舒适的环境,却鸦雀无声,寂静到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灰衣修士直觉不对,他放轻脚步,握紧藏在袖中的长钩。
走过门厅,灰衣修士陡然惊觉:大厅中人数不少!
能修炼到金丹期的修士大多傲气十足桀骜不驯,如此多的人汇聚在此,怎会如此安静?
灰衣修士咽了口唾沫,通往二楼楼梯的路被人干干净净清扫出来,仿佛在欢迎人们上前。
这时,灰衣修士突然在人群中看见一位同乡对他悄悄挤眼,他连忙不动声色靠拢过去,传音入密道:“贤弟,愚兄有所不解……”
“我懂,莫出声。”同乡谨慎传音,“你可集齐了五枚风云牌?若是齐了,上二楼便是,无人阻你。”
灰衣修士愈发不解:“我看贤弟端坐于此,难道不是和愚兄打得一个主意?没有凭证,自然要想办法从有凭证的人手里夺——”
同乡箭步上前,死死捂住灰衣修士的嘴,强行掰过他的脸往靠近楼梯口的座位看。
灰衣修士挣扎不得,只好顺着看去。
入眼是一袭令人心神惊颤的血衣。
斑驳的血迹大片大片染红白衣的袖摆,几乎看不出原本的白净,只有绣在肩头的梨花云纹干净得一尘不染。
流云剑倚靠在宿回云腿边,他黑沉的眼眸专注地望着门口,似等故人归。
“想死你就现在闹。”同乡压低声音,“知道宿真人身上的血哪儿来的吗?一众不怕死的家伙企图围剿他,现在连具全尸都拼不出来。”
“听说原本围剿宿真人的人还要再多一倍,但突然冒出了个黑袍剑修,拿着无字牌引走了近一半的人。”同乡道,“否则就算宿真人天纵奇才,怕也要陨落于昨日。”
“黑袍剑修手握无字牌,又夺了诸多人的风云牌,早早赶来风云楼候在此处的人,几乎都存了从那人手里夺牌的心思……”
同乡话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听得灰衣修士毛骨悚然:“你难道不好奇,一千零一位金丹真人,为何只剩大厅里这几十来位吗?”
——因为企图埋伏在这里的人,都被宿回云杀了。
冷汗打湿了灰衣修士鬓发,血衣上的血在他眼中愈发鲜红,仿佛他自己的血液也飞溅其上。
宿回云忽地站起身,迎着门口上前两步。
一角黑袍晃过风云楼门槛,来人警惕地探了探头,走得很是犹豫。
她的目标显然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左顾右盼间既谨慎提防有人暗中出手,又似乎很纳闷:竟然没有埋伏?
没有埋伏,她可就上楼了?
令梨走过门厅,径直向楼梯走去。
白与红的对比色令人触目惊心,令梨第一眼看见自己亲手绣的梨花云纹,第二眼才看到师兄本尊。
师兄无碍?真是太好了。
令梨开开心心,连脚步都快了些许。
她正欲走到宿回云身边,突然一个激灵:不对,她披着马甲,师兄应该不认识她。
师兄站在楼梯口,许是比她先到一刻,正要上楼,听到又有人进来的动静,回身来看。
令梨不能自作多情上去攀交情,她要理性,克制,将素不相识的陌生道友人设贯彻到底。
令梨在距离宿回云三步开外停下脚步,疏离又不失礼貌地点头:
“宿真人,久仰。”
作者有话说: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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