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令梨收回手,像摸小孩子脑袋一样摸摸手中剑的剑柄。
蔓延的月光触到破烂长剑的剑尖,被血色哗得震成碎片,撒了满地。
如梦似幻的月色逐渐染上浓厚的铁锈色,银白的月歌剑光茫闪烁不定,被同类的不友好骇住了心神,不敢妄动。
它乃银雪矿打造的宝剑,向来只有别的剑在它手中吃瘪的道理,从没想过自己竟被一把凡铁打造的劣剑震到不得动弹。
明明只是来报销干洗费却不知道为何陷入修罗场的令梨琢磨了一下:她还年轻,不是很想现在就体验多子家庭的艰难端水生活。
“我修炼的也不是二刀流。”令梨用安抚地语气对她的本命剑说,“乖啦,野花哪有家花香,我最爱你了。”
剑尖震了一下,男童清脆的声音在令梨识海中响起:“说的好听,你还不是看人家长得好看!”
令梨:“人家是长得好看嘛,我也不能空口说瞎话。”
男童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我为什么不好看,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令梨心虚地掐没了声音。
是的,她当然知道自己本命剑为什么不好看。
因为这把剑是她亲手炼的。
用在路边打铁铺买的凡铁和打铁匠拿普通煤炭生的火,新人打铁实习工小梨磕磕绊绊炼出的第一把剑。
她那时刚刚引气入体,炼出的剑甚至不能用“劣剑”来形容。
后来陆陆续续又重新锻造修理了几次,勉勉强强从一把“什么玩意”变成了一把破破烂烂的长剑。
……好像也没什么进步。
但剑成型的那天令梨很高兴,迫不及待想劈个什么东西,正好路边有个瓜农扛着扁担路过,令梨兴冲冲地盲选了一个西瓜。
一剑劈下去,西瓜皮开肉绽,瓜农直呼: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西瓜!你是不是上辈子有恩于它,所以它今生来报恩?
令梨啃完了西瓜,又甜水分又足,为了纪念这有意义的一刻,为了不忘记这颗报恩西瓜,令梨决定给本命剑取名叫——令瓜。
大名令瓜,小名瓜瓜,多好养活的名字,令梨很满意。
令瓜:“我对名字是没什么意见,但别怪我没提醒你,等日后你和人登台比剑,人家说‘我剑名为寒霜,取自一剑霜寒十四洲,你呢?’”
令瓜:“你说我的剑叫瓜瓜,因为我喜欢拿它切西瓜。”
令瓜:“不丢人么?”
令梨茫然回答:“不丢人啊,我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会觉得丢人?”
令瓜:“……对本命剑甜言蜜语可没什么好处。算了,你是主人你说了算,爱叫瓜瓜就叫吧。”
一块凡铁生不出灵智,令梨把剑炼成本命剑后日日以心血浇灌,闲来无事和令瓜单线聊天,在日复一日的剑意洗礼之下,丑陋的劣剑回应了主人的呼唤。
令瓜生出灵智后忍不住问过令梨,当初怎么就不找好一点的材料炼剑。
令梨实话实说:“因为没钱。”
令瓜:“你是剑修!能不能别在剑上将就!”
“我没有。”令梨不高兴地说,“我很努力地打铁才把你造了出来,怎么能说我将就?”
“凡铁怎么了,凡铁也是我辛辛苦苦拉风箱一锤一锤打出来的。”令梨弹了下剑尖,“不许说自己坏话。”
“要是哪天我断了……”令瓜顿了顿,“你下次记得攒钱买块好料,要庚金,听到没有?”
“听不见,我聋了。”令梨把瓜瓜丢进剑鞘,“哪那么容易断,也不看是谁在使。”
令瓜想骂她一句自大,又莫名说不出口,嘟嘟囔囔了半天,又强调了一句:“要庚金!”
它总是自卑于自己是块凡铁,不比剑修趋之若鹜的庚金,直到令梨握着它碎了一柄庚金的剑,才再没有起这个话头。
赖兰黛若是知道令瓜的灵智已与人间小童无甚区别,必然会拎着剑柄大喊要什么庚金啊你懂不懂生出剑灵的本命剑有多珍贵,你那奇葩中的奇葩主人都有你了干嘛要勾引我的月歌!
令梨也不是故意勾引月歌的,还惹得瓜瓜阴阳怪气大肆嘲讽她铸剑的手艺,她何其无辜。
令梨感觉自己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再和月歌亲热一会儿她就要失去瓜瓜的爱了。
“这位吐血不止的道友。”令梨用雌雄莫辨的声音假装陌生人,她捏了捏手中揉成一团的票据,“我这里有一张需要报销的票据,你看能不能——”
赖兰黛二话不说,从袖里掏出自己的乾坤袋往后一甩,一把抱住月歌剑闭上眼:“拿走!我没看到你的长相,也不认得你的声音,快走!”
一直到身后再无动静,赖兰黛才悄悄睁眼,确定不速之客已然离开。
她看了看怀里不再躁动,显得尤为冰冷的月歌剑,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只能再去求师尊一次,助我炼化月歌。”赖兰黛恨得牙痒,她甚至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抢了外门弟子的学分,所以才得了报应遭此横祸?
“反正有那个叫令梨的家伙给我垫底,我不是最惨的。”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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