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认为的人大多不知道,门第更高的琅邪王氏将女儿嫁给了桓温的弟弟桓冲,而且是王导诸子中性格最傲慢的王恬的女儿。
这是典型的势门婚姻。
桓家除了桓温,只有桓冲能当大任,桓温甚至一度想绕过儿子,让桓冲继承他的地位。而桓冲本来就偏向皇室,不赞同桓温谋反,王恬嫁女给他,更是将他牢牢笼络在了以王、谢为代表的朝中势力一侧。
后来谢安主导朝政,桓冲主动解除扬州刺史的职务,让给谢安,使谢安能够统合荆、扬二州,全力迎战前秦进攻。
从王家的角度来说,当时王家正处于子弟零落的空虚期,和这样的强蕃联姻对巩固家族地位的作用显而易见,因此连王恬都同意嫁女,不囿于士族对兵家的偏见。
重实利而轻虚名,算是王家一贯的家风,也是王家百年权势不衰的原因之一。
对此,王琅和王允之都认识得很透彻,兄妹二人看法统一。
王允之道:“我当然不会对外人说。”
他嘴里的外人,显然也包括了其他王氏族人,限定范围内的仅仅他与妹妹二人。
又听他继续道:“谢家是新出门户,这没关系,差就差在他家只是新出,不是新贵,想娶王氏女至少要家族有人做到三公,就像郗鉴那样,但我看他家近十年是别想做到,所以常理上不可能嫁女给他。”
这番话和王琅的判断一致,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我也这么想,而且我不会同意下嫁,那样对我只有妨害没有利处。”
王允之极淡地笑了笑:“换句话说,如果对山山有利,这门亲事就可以结,对吗?”
王琅略微迟疑:“阿兄的意思是……”
王允之道:“你本来就不准备成婚,得不到夫家的助力,所以谢家的门第虽然不如我家,但毕竟比没有要强,这是其一。”
“谢家子嗣多,即使你不去侍奉舅姑也自有其他人,而谢安拒绝征辟不肯出仕,家事简单好处置,不需要占用你的精力,这是其二。”
“有这两条在,你和他结亲就不会吃亏。等过一两年有了孩子,这门亲事也就可有可无,你替他写一纸放妻书,跟他离婚,再把孩子带回来,冠上你的姓氏,这就是你的孩子,以后为你袭爵送终,岂不美哉?”
美哉个鬼啊……
王琅听得嘴角抽搐,忍不住打断他的畅想:“阿兄,又不是我替他写放妻书,他就会同意放妻。”
王允之一笑:“你离婚还要他同意?”
他从盘里拿起一枚橘子,随手抛了抛,神态轻松:“本朝贵女与夫家离婚,何曾需要夫家同意,不都是留下一纸放妻书便自行归家。就算他有不满,但他籍在会稽,你马上要授会稽内史,他还能去官署告你不成?”
她这个兄长是准备搞一出东晋版“堂下何人状告本官”吗……
王琅光想象一下那个场面就不由捂脸,无可奈何提醒道:“他确实是白身,可他父亲现在升到吏部尚书,主管官员考核。”
王允之嘴角轻撇:“吏部尚书很了不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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