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
心头就像椎上芒刺似的,放眼整个花影宫,静默而冷清,唯有透过窗櫺的夕阳还给我一丝希望。
随着帝王的不踏足,所有繁华盛景随之消散。
我重新整理了心绪,到了瑟鸣宫前却还是却步不前。对綰扉的愧疚难以消减,区区一个后位,也不可能弥补。
罢了,到鉴鑾宫去吧,反正也顺路。
反正也想他。
「皇上在吗?」我髻上的翠珠流苏步摇在阶梯上摇摇晃晃,影子摇曳。
鉴鑾宫的守卫森严,气氛肃穆。
「稟宓贵妃,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入殿打扰。」侍卫恭谨说道。
「烦请大人替本宫通传一下。」我一手搓揉着衣角,不知所措。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见上顏坠一面,居然这么困难。
约莫等了一刻鐘,莫海领我进了内殿,以宝石镶嵌的墙壁吸引了我的目光,好似我终其一生都会沉溺在着华而不实的虚浮梦里。
殿内的铜炉静静焚着助眠的檀香,白烟冉冉上升,却到不了天际。这些日子,他睡的不好吗?
顏坠深邃的脸孔冷凛,犀利珠眸正审视桌案上的奏摺。
「顏……皇上。」什么时候,我也开始说了冠冕堂皇的称呼,被箝制在不属于我的宫规里。
「凝宓,你怎么来了。」顏坠抬头,环顾四周。
「想你了。」我走上前,贴近顏坠的胸膛,也许是我过于主动而尷尬的缘故,连呼吸都觉得困难。顏坠不发一语僵直的站着,他的身体充斥冰凉感,明明靠的很紧,两颗心却像是抽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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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还只是开端。
海依然在,天依旧蔚蓝,唯人已改,自从那日之后,顏坠便更少踏足花影宫,我也拉不下面子到鉴鑾宫找他,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好似又被冰封,难以融化。
鉴鑾宫夜夜笙歌,舞妓群绕。
在寒冷的冬日里,仍明显感受的到鉴鑾宫光芒万丈,如暖春一般。
听莫海说这些时日,顏坠大部分都召年轻舞妓入宫伴随,偶尔会在水央宫待上一整天,不上朝,不召见任何大臣,不接见嬪妃,也许是水央宫里面的那位倾国倾城的神秘女子令他神魂颠倒吧。
我不禁怀疑自己的决定,回宫是对的吗?
相见怎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躺在遍地雪花的石板地上,虽然有雪鹤大氅盖着身躯,但冬日里的寒冷丝毫没有减退,反而冷到骨子里,更一口口啃食我的神经,也许是心凉的缘故。
风吹了雪花,吹白我们的头发,当初说一起闯天下,你们还记得吗?
我还记得在出发苍穹山的前一日,也是这样的雪,我们四人欢愉的躺在雪地里,诉说着美好的一切。
如今,只剩下我了。
「唉……」我一声长叹。
这一叹,致我被囚禁在深宫的心,致我破坏的歷史,致我空白的未来,致帝王冷落的心,致物是人非的一切。
致我们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现在,策是一国统领,权朔是北魏将军,顏坠是雄霸南方的君主,凝宓是人人称羡的宓贵妃。
过往的一切再难以妄想,自从拿到神珠后,那些开心的回忆,便只能追溯了。那荒唐的青春岁月,对我已是遥不可及。
回宫后也消磨了近半年的时光,岁月匆匆。
顏坠可能误会了什么,但我心里始终愿意相信,在他心底还是有我的,只有我的。
我还记得他说过想要有和我的第一个孩子,要护我一生周全。
我轻轻拭去花瓶内琉璃花的灰尘,看着七彩的琉璃花,内心洋溢着温暖,却旋即寒冷彻骨。雪霽踩着沉沉的脚步,脸色凝重的看着我,口一张一和,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娘娘,映雪宫传出消息说,盼贵嬪有孕了。」雪霽小心翼翼的说怕影响我情绪,可我手中的琉璃花瞬间掉落,破碎一地。
灵魂脱离躯壳般的空洞,松软无力,回忆伴随承诺瓦解,泪腺乾涸而刺痛。我最终瘫坐在地,思绪一片混杂,喉间无比酸楚转为难耐的烧灼。
章盼月,你凭什么?
顏坠,你为什么?
究竟还有多少,是我要的承受的,而我又承受的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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