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泣血后无期
江月年年只相似,苍穹日日皆蔚蓝。
不知何时,花影宫已如从前的浮华宫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连透过窗櫺的晨曦在我看来都显得刺眼。
今日的大宴,我本不想出席,但为了能远远看到顏坠一眼,还是去吧,即便再难受。
什么时候,我也变得畏畏缩缩?
什么时候,我也变成男人的附属品了?
鉴鑾宫设宴,流靡金器摆设,金黄布幔映入眼帘,奢华的排场全是帝王的贵气。
盼贵嬪挺着稍稍显怀的肚子坐在一旁,虽有帝王恩宠的滋润而显得容光焕发,但我还是看的出她刻意敛去的忧鬱与暗黑氛围。
长毯的尾端是帝王高高在上的主位,几个年轻貌美的美人围绕在顏坠身边,花枝招展。
我皱了皱眉,终于鼓起勇气上前,长毯铺盖的路遥远的不知何时能走向尽头,如同我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我拖着裙摆慢慢的走,近看才发现那些女人尽是些庸脂俗粉,顏坠的眼光怎么越发差了?
「皇上。」我勉强扬起笑眸看向顏坠,他一见我便搂上我的腰际,一展邪魅的笑顏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还想念他曾经给我的一丝温存,现在被他搂抱着却觉一根根芒刺在背,他的犀利珠眸直直盯着我,顿时我毛骨悚然,好想挣脱。
「朕做了一个决定,朕要攻打魏国。」顏坠的声音贯彻整个鉴鑾宫,语毕全场肃静。
我一听不对,皱了眉头,根据歷史,他只是去白白送死而已,我该阻止他。
「皇上的决定,臣妾定然支持。」盼月虽然有孕在身,仍起身恭谨的福了福身子,只要是顏坠的话,她都唯命是从。
「皇上请三思,我宋建国不久,若就此攻魏,未免过于匆促。」我这么说就是示意顏坠就此作罢,却只见他勃然大怒。
「宓贵妃,朕是宣告天下不是要听取你的建议。」顏坠瞇着眼,露出一个诡譎而不屑的笑。
「没有……臣妾只是为大宋着想。」我垂眸还想多做解释,却被他阴冷的珠眸给吓得不敢再出声。一切的一切,我以为他会懂的。
「你确定不是怕朕和拓跋氏打起来让你为难?」顏坠此话不带好意,刻意针对着我,明里暗里就像在说我和权朔有姦情一样。
「臣妾是真的怕,怕皇上白白牺牲。」我抬头直视他,坚韧的语气是怕真的失去他。
「大胆!后妃干政。」顏坠凌厉的声音响彻我的脑袋如同耳鸣不停在我耳边响着。
「皇上。」我就要踩到他的底线,眼神坚定的看着他,丝毫不退让。
「宓贵妃后宫干政,以下犯上,幽禁花影宫以自省,所有人只进不出,违令者一律处斩。」顏坠不留一点情面,冷凛的语气冰冻了我,他的一字一句就像扎了针的冰爪,硬生生刺入我的每一寸细胞,我全身疼痛感蔓延,连呼吸也变得虚弱。
我惊慌失措,一阵昏厥,从顏坠幽暗如深潭的珠眸中,看见我被拉出鉴鑾宫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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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幽禁在花影宫的时日已一月有馀,随着寒冬的降临我感觉花影宫浑然像是一座被冰封的囹圄,虽说按份例送来的碳和绸缎不曾减少,但我实在不知要怎么才能挨过着个寒冬。
「娘娘,冬日里冷,奴婢去替您倒碗暗香汤。」我窝在橘金芙茵贵妃榻上,儘管披着顏坠从前赏的白狐氅衣,还是抵挡不了严寒的难耐,我的心脏还隐隐作痛,伴随无数根细筋抽痛。
我不理解顏坠突然的冷落,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让我痛彻心扉。
帝王之爱,苦难耐。
当初我奢求的一切,不只都幻化为泡影,还把自己狠狠的一头栽了进去。
原来一道道跨不去的坎,累积久了,也就成了一道高墙。就像是被豢养的宠物,被囚禁在后宫,去留都由不得自己。
原来帝王的一字一句,都足以改变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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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有人敲着宫门,原来还有人记得花影宫啊。
也真是的,那个人不怕触碰到花影宫的霉气吗,随着冬日一起消沉到大雪里,永不见天日。
深深宫海里,少了谁,多了谁,都没人会在意的。
「都入夜要子时了,外边还下着雪,谁会来呢?」雪霽皱着眉,打伞正要出去看。
「伞给我吧,本宫自己去看看。」拖着沉重的步伐,踩着许久无人踏足和随天气乾裂的石砖。
「是谁?」由于我仍被禁足,只能隔着红墙砖瓦说话,不然就得破了只进不出的规矩。
倏地,门被一脚踹开,男子的头发散乱,狰狞而狼狈,深邃而沉静的双瞳,让我再次忆起所有的过去,我内心早已翻涌奔腾。
「策!」我心里又惊又喜,泛起一阵感动,看见他就好像当初在桐花巷,一切回归原始。
我满足的笑了,我一直渴望的是那些回不去的时光。没有芥蒂,没有嫌隙,只有我们四人的情谊。
「凝宓你怎么如此憔悴,别淋雪了,先进屋吧。」策一手拿起我手里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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