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负我们多年的辛苦。你我做事, 只问对家国天下是否有利, 怎么会在意别人的想法。”
“莫要胡说, 你还年轻。”朱雄英斥责朱至, 不许她胡言乱语。
“你我一母同胞,我的身体你是清楚的。再说了,你看这手啊,脸啊,都皱了,哪里还年轻。好在,哥哥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你有嫂子,有文垕他们陪着你,我放心。”朱至说着露出了笑容,朱雄英却哭了,“我身边有再多人,那不是你。爹娘都走了,就剩下你了啊!”
自小到大,不管他做什么都有朱至陪着他,谁都不懂,有朱至陪着,他心里有多放心。
可是,可是,就连让他最安心最放心的人都要离他而去了吗?
朱雄英一时间竟然哭了,哭得像个泪人。
“哥哥你别哭啊,你这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生死有命,咱们兄妹那么多年,能够善始善终挺好的!哥哥待我的好,我都知道。活着的时候你没有亏待过我,没有因为别人的闲言闲语疑心我,咱们兄妹也算不负一同在娘的肚子里呆了十个月,一起出来欣赏世间的美景。所以,你不用舍不得。”朱至拿着帕子给朱雄英擦泪,上一回朱雄英哭得那么难过还是在泰定帝去世时,她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朱雄英送她。
但,生死有命,哪里是她想或不想的。
“我是哥哥,要走也该是我走。”朱雄英闷声补充道:“我比你更早来到这个世界,应该我先走才行。”
“还是我先来吧。哥哥再多活几年,否则大明先失了太子,皇帝再出事,人心必将大乱。这天下我们好不容易才稳住,快五十年了啊,差不多原本反对我们的人都没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这样一想,亏得我们年纪小就开始办事!到现在活了那么长,等到了这大局已定的局面,极好!”朱至还能跟朱雄英开玩笑,让朱雄英那未干的泪在这一刻随着他抬头看向朱至,也就那么挂在脸上。
朱至伸手帮他拭干,“哥哥辛苦了。再坚持坚持,都是为了大明。”
朱雄英又想哭了,再哭,也只能听着朱至叮嘱好些事的细节,末了朱至道:“哥哥回去吧。我还有些话跟阿显他们说。”
不想走的朱雄英听了这话也知道,朱至有话要跟汤显和一双儿女说。
“我在外面等着。”朱雄英决定不走,怎么说也不走,最多他不拦着朱至和汤显他们说话。
朱至自知拦不住,也不拦了,看着朱雄英出去,没一会儿汤显和汤宣远、汤翃走了进来。
汤宣远和汤翃眼眶泛红,一进来扑到朱至榻前,“娘。”
朱至应一声,伸手抚过他们的头,“别伤心,你们都长大了,也都能承担你们的人生了,我可以放心了。汤家的事,你们不用多管,该帮的帮,不该帮的不必理会。”
两人都乖乖应着一声是。
“你们以后想从军也罢,从政也好,都要严于律己,唯有如此,才没有人能捉住你们的把柄。生为我的孩子,因为我触及太多人的利益,你们注定将来会受到无数人的攻击。当年,其实我也犹豫该不该让你们出生。”朱至说的是实话,她活着的时候她能尽所能的保护他们,可一但她不在呢?
“后来我就想了,人各有命,没有经过你们的允许把你们带来这个世界是我的问题,但至今日我也想问你们,你们是想留在大明披荆斩棘,或者出海远游,避开这些风雨,创造属于你们的世界?”朱至之前没有给过他们选择的权利,现在,在最后,她让他们选。
汤宣远和汤翃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道:“我们想留下。”
同样的一句,汤翃更补充道:“娘教了我们本事,也让我们学着去应对问题,我们现在都长大了,有这个能力面对千万人的攻击,请娘放心。”
他们都已经不年轻,也不是没有经过风浪的人,他们很清楚的知道,他们可以护住自己,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的手下败将。
朱至沉着的望着他们道:“好。我就叮嘱你们一句,不管外面怎么争怎么斗,你们只忠于皇帝,忠于百姓。”
“是。”汤宣远和汤翃都应着一声是,保证一定会做到。
挥挥手,朱至让他们退出去,好让汤显能够离得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汤显握住朱至的手时止不住发颤,朱至倒是一如既往的轻快道:“不妨事。能这样无病无痛走完一生,甚幸之。再说,我这也算高寿了。往后我不在了,我哥哥肯定不会再想办法把你逼回北平了,你再想去哪里,想做什么,只管去吧。”
“其实,我最想陪在公主身边。”汤显冒出这句话,朱至一愣,汤显已然道:“可是,公主喜欢我出去,希望我可以把精力留在外面,而不是时时刻刻都念着公主,想着公主。”
这个,倒也确实如此。朱至最怕的就是有什么人把自己的心力全都放在她的身上,让她不知如何回应才好。毕竟,她是确实不愿意负担别人的人生。
“现在这样就很好。”汤显并不怨恨,哪怕朱至心里没有他,他是她的丈夫,与之相伴一生,他们还有孩子!汤显并不贪心,甚以为这样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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