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毓笑道:“殿下果真疼小郡主。”
谢缚辞语调淡淡:“小舅舅只留下了这支血脉,孤自然要多加照顾。”
提起崔律小将军战死沙场一事,吴毓也颇觉遗憾。
崔小将军为人正直,骁勇善战,不惧艰辛保家卫国,可这样好的人却因为昌陵侯的贪婪而无辜死在战场。
如今惠和小郡主这般亲近姜沐璃姐弟俩,也不知她若是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被姜家姐弟的舅舅害死,该作何感想。
殿下想必也是思及这层,才不愿让小郡主亲近姜家姐弟二人吧。
光是先皇后那条人命,崔继后便不会容下这姐弟二人还活在人世了。
先皇后与崔继后二人姐妹情深,崔继后更是因为先皇后薨逝,才下定决心推掉了与郑丞相嫡长子郑克尧的婚事入宫为后。
只因她不想让长姐的后位落在害死了姐姐那人的手中。
如今殿下将姜家姐弟藏在了东宫,避不与崔家任何人提及,也不知是做何打算。
尤其他日日看着殿下对姜沐璃愈发沦陷,真是不知是不是好事。
“西院那小子这两日如何了?”
谢缚辞冷不丁一问,吴毓楞了会儿,回:“奴婢每日都有亲自去看过,葛太医研制的药也吩咐小太监送去了,绝没有让阿璃姑娘与姜沐臻见面。”
“他可有吵着见姐姐?”
吴毓回道:“那倒没有,人挺乖的,想必是为了姐姐才不敢生事,担心姐姐会受委屈。”
受委屈?
谢缚辞眼帘一抬,眼底掠过渗人的冷意。
即使受了委屈,那也是她应该的。
“姐弟二人真够情深。”他凉凉道。
吴毓也不禁感叹:“听邹大人说,他们的父亲自三年前因病去世后,姐弟俩便一直相依为命,自然是要比其他兄弟姐妹更要亲近,也更会为彼此着想了。”
谢缚辞薄唇细细品这几个字:“相依为命……”
片刻后,他站起身,“去一趟西院。”
吴毓没料到太子忽然起了这个念头,等反应过来后,太子已经出了书房,他这才忙不迭跟了上去。
此时西院内,姜沐臻刚与逗留在东宫的崔姣姣聊了一会儿闲天,等崔姣姣走后,便一直在为姐姐脸色苍白卧在床榻一事惴惴不安。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姜沐臻抬头望过去,入目的便是一张冷肃的面容,凛若冰霜,可怕至极。
姜沐臻才七岁,何曾见过这样浑身像带着刀子似的人,见此,登时吓得不禁打了个哆嗦。
男人还未开口说话,他身边的宦官便训斥:“大胆!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行礼?!”
太子殿下?他就是那个欺负姐姐的人!
姜沐臻从椅子上起身,身量不高,身形单薄,虽说七岁了,但看起来也就同崔姣姣一般大。
谢缚辞皱眉看着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家伙。
那小骗子自己分明都那样纤弱,便是一个人将这小孩带大的么?
“拜见太子殿下。”姜沐臻跪下,垂着脑袋乖顺行礼。
行动间,倒真有些那小骗子五分模样。
默了片刻,谢缚辞淡声:“起来吧。”
姜沐臻攥紧衣摆起身,在恐惧与姐姐之间,他还是敌不过对姐姐的担忧,急忙开口道:“太子殿下,敢问我的姐姐她现在如何了?”
“太子殿下不要欺负我的姐姐,她最喜欢躲起来哭了,若是受了委屈,会时常躲在床上流眼泪。”
谢缚辞找了个位置坐下,睨着他:“你怎么就认为孤会欺负你的姐姐?”
他怎么会知道?
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姐姐。那夜晚上,姐姐虽说没有对他说什么,可光是看姐姐的脸色,他便能猜测出她吃了多少苦。
心里受了多少委屈。
姜沐臻险些流下泪来,可他不知如何回答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想了半天只一直为姐姐委屈。
思及这,他伤心地哭喊:“姐姐一难过她就会想爹爹和娘亲,可如今爹娘已经不在了,现在我又不在姐姐身边,呜呜呜——”
小孩的嗓音都异常的响亮,哭起来让谢缚辞想起崔姣姣,耳朵顿时被吵得十分难受。
吴毓见太子面色不虞,心知他最烦有人在他面前哭,及时站出来制止:“闭嘴,再哭就要掌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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