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阑上前来,“今日未入宫?”
“已经去过了——”
秦缨答了话,又看向那几摞文书,“可有发现?”
谢星阑道:“今晨走访了几个人证不全者,虽都有独身之时,但他们去的方向,并不是揽月楼方向,按照时辰和脚程,嫌疑更小了些,因此我在想,会否有别的可能。”
秦缨目光疑惑,谢星阑道:“赵永繁一早打算去揽月楼,凶手会否在湖边长亭饮宴之时,便将香灰撒在了他身上,毕竟湖边并无竹筒蜂,不会提前露馅,而后到了梅林,此人一直与所有人在一处,正好让大家为他做人证。”
秦缨眼瞳微亮,“确有此般可能,芳蕤这边我也问了,她当夜在梅林碰见过方大人,也算有了交代,但若你这般推论,那嫌疑之人便更多了。”
谢星阑摇头,“不多,当夜能与他说上话的人,就在我不远处,而我查问了几人,当夜与赵永繁有过肢体接触的,包括肖琦和宋文瑞在内,只有五人。”
李芳蕤在旁轻咳一声,转而问谢坚,“刚才来时见好些人在校场演练,你们最近很是辛勤嘛——”
谢坚笑呵呵答话,李芳蕤忙借着话头出门,生怕谢星阑细问。
谢星阑无暇顾及她,只拿了公文给秦缨看,“当时几军军将坐在一处,赵永繁三人受了太后赏赐之后,曾有两个镇西军军将过来敬酒,当时赵望舒也去了,还做过拍肩之举,这是那两个镇西军军将的生平——”
秦缨接过公文一目十行,但很快,她看了一眼出门说话的谢坚与李芳蕤,倏然看向谢星阑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谢星阑一愣,“为何如此问?”
秦缨坦然道:“你往日也为公事烦忧,却少有这幅冷锐神情,便是谢坚,今日都有些强颜欢笑之态。”
谢星阑望着秦缨,只觉她一双秀眸清澈如许,其间关切更是坦荡分明,谢星阑喉头滚了滚,压低声量道:“探查市舶司有结果了——”
秦缨立时放下公文,“如何?”
谢星阑晦暗的眉眼间闪过一丝悲怆,语声愈发沉冷,“当年的船难,并非意外。”
抓到
秦缨有片刻的失语,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才问:“如何查到的?”
谢星阑朝门外看了一眼,低声道:“找到了一个名叫侯波的船工, 此人当年本该跟船,但在他临上船之前, 有人花三百两银子买走了市舶司发给他的引契,又令他离京归乡,再也莫要回京——”
“他跑船一趟, 所挣不到一两,这三百两银子于他而言可抵万金, 因此他老老实实听了话, 且遵守承诺, 再也未回京城, 他老家在睦州,距离京城七八日脚程,我已派了谢咏亲去睦州, 最好能将人带回京城,好详细彻查,时隔十三年, 要查清并不易。”
秦缨如何不知, 即便多有怀疑,但这仍是最难以接受的结果, “花重金冒充船工,这是早有谋划, 从上船的那刻起, 便注定要出事。”
谢星阑沉默了一瞬,片刻才哑声道:“不错, 定是有人预谋制造船难,一路上机会不多,只等到入了江州地界,才寻到时机。”
秦缨听至此,忽然道:“你曾说,出事当天,你父亲装书画的箱笼出过事?”
谢星阑颔首,“箱笼被人打开过,父亲对此颇为气愤,当夜我歇下之后,父亲大抵想召齐人手,好生查问一番,却不想出了事。”
秦缨攥紧了手中公文,“凶手就是在等待众人聚在一处的时机?”
说至此,秦缨又摇了摇头,“不对,好端端的,装书画的箱笼怎会被人动手脚?船上就那么多人,丢了东西,你父亲自然第一个怀疑船工,他们哪里敢让客人在自家船上出纰漏?除非箱笼也是那冒名顶替之人动的!”
谢星阑面色寒峻,“我怀疑,是有人想找什么未找到,继而对我们全家下了杀手。”
一股子凉意爬上了秦缨背脊,外头天穹阴沉沉的,却远不及凶案疑云令她喘不过气,秦缨定了定神道:“你父亲为官清正,且当时已辞官,他能威胁何人?能派人对你们全家下死手的,多半不是小人物,而此人如此心狠手辣,定然是为己谋利,他们要找的……莫非,莫非是何种罪证?”
秦缨语声一紧,“你父亲忽然辞官,是否就与他们要找的东西有关?”
谢星阑唇角紧抿,刀削斧刻的面颊上现出阴翳,眼尾轻扬的凤眸,亦黑洞洞的骇人,秦缨又谨慎道:“这一切都只是推论,得找到人证物证才好——”
她拧紧眉头,“找谁好呢?找你父亲故旧?找程老先生?他是你父亲的老师!”
任是谁知晓这血海深仇,都不可能无动于衷,谢星阑再克制,仍抑不住通身寒意,但见秦缨如此焦灼恳切,他深潭似的眸子又恢复了几分活气,“是,是要去见程老,这满京城,或许也只有他还记得我父亲的旧事。”
秦缨立刻道:“我与你同去!”
这话落定,却未见谢星阑立刻答应,他只静静望着她,似在迟疑,秦缨迷惑道:“怎么?你觉得不便?”
谢星阑摇头,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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