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琦大咧咧道:“什么阿赞曼什么赤岈,在下只是一介粗人,实在不懂,一雪雕而已,怎值得三殿下如此动气?三殿下还要比试不比?”
蒙礼眯了迷眸子,冷笑道:“比,当然要比——”
肖琦耸了耸肩,又张弓,“我就说了,我是箭术最差的——”
话音落下,又一道破空声响,众目睽睽之下,这支长箭擦着女伶翩飞的衣袂而过,而后又稳稳地落入雪雕群中,“啪”地一声,又一个赤岈头坠地。
蒙礼骤然起身,“你放肆!”
肖琦面无惧色,懊恼道:“可惜,可惜,这一次就差了一点——”
蒙礼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
肖琦人生得平平,唯独一双眼睛极有精神,但此刻他苦笑道:“我早就说了我箭术不好,绝非有意为之,还请三殿下恕罪,还有三箭,我定能射中那彩球!”
箭还有三支,赤岈头却只剩两个了。
蒙礼寒着脸看向李琨,“二皇子,这便是你们大周的待客之道吗?此番损赤岈之像,若来日宫中生了诅咒,你可千万不要后悔。”
李琨身为大周皇子,又岂能怕南诏之神,他温和道:“三殿下莫要动气,明日我让人雕十尊赤岈给殿下赔罪——”
蒙礼眼底闪过一抹狠色,忽然拿过弓弩,对着那瑟瑟发抖的女伶拉开了弓,而就在这时,长亭外一道唱和声骤然响了起来。
“太后驾到,皇后驾到——”
杀人
“今日真是热闹——”
山呼的礼拜声中, 太后和皇后出现在了长亭之外,跟着二人同来的,还有崔慕之和李云旗, 太后摆了摆手,与郑皇后一同落座在南面主位之上。
崔慕之与李云旗进了北面长亭, 崔慕之目光一扫,看到了左下手位上的谢星阑,脚步一转, 坐去了谢星阑对面,李云旗则坐在了谢星阑身边。
这边厢, 太后往纱帘后看去, “今日都来了哪些人?”
萧湄上前道:“今日来了颇多军将, 都是您未见过的。”
萧湄早有准备, 一旁的内侍立刻递上一本名册,太后接过手看了两眼道:“诸位将军为国征战,实在辛苦, 赐御酒——”
内侍应声,对面亦传来谢恩之声,太后又笑看向湖面, “哀家知道这是爬杆戏, 不过你们刚才似乎在比试箭术?可比完了?”
太后与皇后在此,蒙礼自然不好放肆, 他咬了咬牙,将长弓扔给侍从, 沉着脸一言不发, 李琨见状道:“皇祖母,您来的不巧, 已经比完了。”
太后点头,“今日来的小姑娘多,你们也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既比完了,便饮茶看戏,眼下时辰不早,也能开筵席了。”
萧湄一颗心刚落回肚子里,此刻只怕蒙礼再生事端,忙吩咐开筵,阿依月有些不快,这时郑皇后朝她招手,“阿月,来本宫这里。”
阿依月走到皇后身边,被皇后拉着同座,皇后抚着她的手道:“是谁惹了你生气不成?若有人欺负你,你可要同本宫说,把这里当做自己家——”
阿依月抿了抿唇角,犹豫一瞬摇头,“没什么……”
皇后似有些满意,拉着阿依月的手不放,这时湖面上立起两根高杆,高杆间牵着一条凌空红绳,秦缨和李芳蕤对视一眼,自认得这节目,这正是当日双喜班流月演过的绳上舞,想着不知流月如今下落何在,二人心绪一沉。
李芳蕤又看了一眼不远处面无表情的萧湄,低声道:“自从流月的事闹出来,驸马又去了相国寺,文川公主便很少出来宴饮了。”
秦缨唏嘘道:“文川公主最重颜面,多半是记恨我的。”
李芳蕤轻哼,“没有丢了东西不怪盗贼,却怪抓贼之人的。”
说着话,内侍鱼贯而入,正是开筵了,今日天气阴沉,还未到酉时,天穹便暗了下来,长亭之内三面垂帘,光线自然更是昏暗,萧湄叫来内监总管点灯,没多时,檐下便亮点昏黄,愈令这赏雪宴多了灯火阑珊之美。
栏杆外的冰面上,伶人演完了杂技,又变起了喷火戏法,戏法得了满堂彩,又上来几个豆蔻之龄的歌姬唱起了南曲。
宴过三旬,太后道:“将北府军的几位将军请过来,让哀家看看。”
苏延庆闻言高声宣召,北面用膳的肖琦三人起身,待内侍掀开纱帘,三位孔武有力的将军缓步到了主位之前。
此处坐着的皆是女眷,被众位小姐们盯着看,肖琦三人古铜色的面颊上,都浮起了几分不自在,待行了礼,太后打量着他们道:“今岁北府军打了胜仗,哀家听闻,你们几个年轻人颇为骁勇,几次三番立下战功,很是不易。”
肖琦道:“都是末将们份内之事。”
太后扬唇,“你们的战功,都是用血汗立下的,其中凶险,这些小辈不知,哀家却明白,你们都才二十来岁,往后大周兵战,便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说至此,太后指着自己案上的烤鹿道:“将鹿肉分给三位将军,再将哀家那里的玉如意拿来赐给三位将军,以犒赏他们赫赫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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