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视远方,乾脆把视线转移到看似在踢球,实则在偷听的千代。
「那个小式部!我来和你对比吧!」他赫然起身,朝千代这儿走来,他现在心里很不是滋味,欲找人发洩。
「不行啦!我怕我会输。」面对齐信的来势汹汹与杀气腾腾,千代心虚的咕噥。
「不要紧,没什么人观战,何况你一个小女孩会蹴鞠已是奇蹟,不会见笑。」齐信毫不避讳的笑道。
在对方的盛情邀约与三寸不烂之舌的劝说下,千代总算同意,但只能比一局。
男女两方对抗赛,在清少纳言的生平中从未遇过,此回方得有所见识。
比赛的开始由人高马大的齐信夺得优势,他防呀闪的躲避千代的劫掠。千代亦是极品玩主,玩蹴鞠同下棋非仅用体力,仍需靠脑力,千代很快便找到自身优势。
无论是东方的赤壁之战抑或西方的波希海战,小船的一方皆是倚仗体型的轻盈与敏捷度来取胜。
千代极力发挥这点,终于在齐信的一次疏忽时一把抢到球,如今,千代取到主导权,情势随之逆转,千代抓准时机,以临门一脚施予一击,正中球门。
齐信遇此状况委实目瞪口呆,自己竟输给了一名十六、七岁的妹子。
本来想要出一口闷气,反而惨遭洗脸,「算了、算了,在你们面前我永远吃力不讨好。」他说罢,便怏怏的扭头离开了,再留下去,自己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气走了?」清少纳言好奇的探头。
雅子这时也从卧室走了出来,她遥看齐信的背影,再瞥着喘息的千代,满脸惊呆了的说:「藏人头他就这么走了,猫君太厉害了。」
千代再也按捺不住的怪责着清少纳言:「吼!人家暗示你男女之情你为何佯装不懂?这才是气跑他的缘故吧!」
清少纳言叹了口气,她踢了踢嫩芽,让珠露滑落,「我岂不明白?虽然心底开心,但我这样的身分和他着实不配。故太政大臣之子,我实在高攀不起。有缘相爱,让他自由;无缘相守,就让爱自由吧!」
「人家便是欣赏你的才华嘛!」千代永远也不会认同清少纳言此刻的抉择。
在此同时的左近卫府前,(1)近卫大将正举行着箭艺大会,许多有头有脸的武官皆应邀出席,连左大臣道长都前往观战。
其实他也不是存心打算观赛,伊周在大井河的表现让他耿耿于怀,此番前来正要试探伊周的本意,来安定自己的思虑。
武官们皆依自己的地位穿上正式的装束。
比赛依照位品各分为一耦,每一耦有三发,由中靶心者最多为其组之冠。
此次比赛共有三组,各是官阶五位、四位、三位。
除了参赛者外,八省的官员也都偷间的来到左近卫府前的广场凑热闹。大家各在每位选手身上下赌注,比如某某人中一发便有何愿将成真之类的,玩得好不开心。在人越来越多的情况下,每比一局,一旁声势便更为浩大。
左近卫府人声鼎沸,都快比东市、西市加总还要热闹了。
尤其到了三位之耦,人潮多到如地上遍草,挥把汗彷彿淹大水能把广场淹没。
除了比赛场区外,四周都聚集了满满人潮。
(2)有司在三位之耦赛开场以前,就奔上观台询问道长:「请问左大臣有要许何愿,下何注的吗?」
道长环视人山人海,觉时机已到,他向有司吩咐:「我的赌注全押在大宰权帅。你去向大宰权帅转告,他的第一发中,象徵我将荣登关白大位;第二发中象徵我脉荣华千代万代;第三发中,意即大宰权帅将永远臣服于我,不得翻身、违抗。」
「是!」有司接获口諭立即奔下看台高声向在场所有人宣告:「左大臣有諭,将赌注全下于大宰权帅。第一发若中,即谓祝左大臣荣登关白大位。」
在场者一听到此令纷纷交头接耳互咬耳朵,揣测伊周将如何决定,这分明是在为难对方。
伊周明白这是左大臣的试探,若为长久计,他得做出明智的选择。
「各就各位!」
弓箭手搭好箭弦,在眾人目光如镁光灯的投注下伊周屏气凝神,瞳孔中央即乃红心,除此之外心无旁騖……
「预备……」
「射击!」
指令一下数箭齐发。能凭实力成为三位之武官委实不易,大家的箭都直指靶心,包括伊周毫无例外。
「第二发,大宰权帅若中,左大臣一脉的荣华富贵将传千代万代。」
「各就各位!」
「预备……」
「射击!」
「第三发,大宰权帅若中,意味将永远听令于左大臣,不得翻身,不得违抗!」
指令一道比一道更加考验伊周的心智,尤其是第三道,连在场观战者都不禁议论纷纷,讨论着他的抉择。
「这第三项太过于严苛啦!依大宰权帅现乃第一皇舅的处境恐会放水。」
「差不多,我也是这样作想的,结果大概八九不离十。」
「各就各位!」有司再度提起宏亮的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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