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if线是方鉴高云衢因为孝期行欢的弹劾彻底决裂,高云衢去了楚州有惊无险,方鉴没去,回来之后二人分道扬镳)
高云衢在这朝堂站了十余年,十余年间紫宸殿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堂上站立的人和在议的事却已变了一茬又一茬。她有时候穿着紫袍站在队列之中也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耳边熟悉的声音唤回了她出窍的元神。
“臣方鉴,有本启奏。”清润明亮的声音打破了朝会沉闷无趣的氛围,朝臣们一齐看向了方鉴。
这些年方鉴深得卫杞信任,做了不少事,官运也是亨通,现在已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年纪轻轻绯袍加身,出身清白,学问又好,年轻的寒门清流皆簇拥在她身边,隐隐以她为首。
“……臣请清丈田亩,清查隐户,重修天下黄册簿账!”方鉴的文章一如既往的好,句句念来都值得细品,而最后的奏请更是振聋发聩,满朝哗然。
高云衢闭上了眼睛,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这几年,方鉴越发激进,以她为首的寒门派借着楚州新政已成,主张一鼓作气,在朝中与她常有摩擦。高云衢太知道方鉴了,她虽激进却不冒进,小心地试探着卫杞与诸宰的底线,见缝插针地递上自己的政见,顺便谋她自己的进身之阶。借力登高,本就是方鉴刻在骨头里的本能。而现在,她敏锐地探知了卫杞的蠢蠢欲动,恰到好处地给卫杞递上了话。
但卫杞也不是年轻时候的卫杞了,她越发地沉默寡言,多数时候需要下头人去猜她在想什么。一如此时,方鉴戳到了她的痒处,她在心里夸了方鉴一句,面上却全然不显,由着堂下臣子们争执。
高云衢依旧不认为现下是大张旗鼓的最好时机,新政刚推广开,各地豪族正是最敏感的时候,再添上一把火并不是最好的法子,或许略等一阵,等他们放松警惕,再一举击溃更好一些。
方鉴和寒门觉得她保守,她却觉得他们激进,两边矛盾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方鉴这份奏疏就是点燃干柴的那撮火星,一下便将整个朝堂引爆了。
高云衢听见己方的官员争论的声音,胡大有的、戴曜的、周诲的……也都是她熟悉的声音,这些人团结在她的身边,她自己倒也成了个党了。
方鉴写文章和辩驳的本事都是高云衢教的,哪怕胡大有、戴曜这些此中老手也略输她一筹,叫方鉴驳得面红耳赤。
高云衢在心里叹了口气,理了理袖口,踏出了一步。终于又叫她们两个对上了,前些年的时候也有过一段对峙的时候,那时候是绿袍对绯袍,高云衢看着她的时候目光带着些微的鼓励,而现在是绯袍对紫袍,两个人的神态里都没有半分温情。
不一样了。现在真的是你死我活的政敌了。
高云衢吸了一口气,开始了她的攻击,从国家现状讲到各地差异再讲到新政成功的原因与休养生息的必要,方鉴一条一条听得仔细,又一条一条地驳回去。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光她们两个人在这明堂之上杀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但高云衢不得不承认,方鉴到底是青出于蓝了,她渐渐地感到力不从心,她看见方鉴的嘴角勾起了胜利的笑。她忽地就恼了,你怎么敢,怎么敢拿我教的东西来压制我。
她的声音有些波动,言辞也更激烈了些,很微小,但方鉴感知到了。她也比任何人都了解高云衢,自然也知道什么话最能伤害高云衢。于是她便那般说了,字字句句都冲着激怒高云衢而去。
高云衢呼吸都紧了些,方鉴与她面对面站着,看得一清二楚。她竟会觉得有些许的快意。她看着高云衢因她而愤怒竟会觉得快意。方鉴觉得她应该也快要出毛病了。
高云衢生气了,方鉴比她自己还清楚她的痛脚,踩得是真疼。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扎了回去。
两个人都好似失了理智,从就事论事一点点变成了争吵攻讦,没人能插进去话,连卫杞都觉得自己似乎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打断。
直到高云衢口不择言,骂道:“……方鉴!你这幸进小人!”此言一出,满堂俱静,高云衢出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脑中一片空白,藏在袖中的手都在发抖。
方鉴不到而立之年便连连晋升,私下里对她的非议也不少,说的最多的便是她投了卫杞眼缘,做了君王的裙下之臣换来的晋升之阶,但还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这般讲。
“哈。”方鉴笑了一声,打破了这怪异的沉闷,“高大人怕不是忘了你自己也是二十余岁穿上的绯袍吧?要说幸进,谁先谁后呢?”
“咳咳!”卫杞赶忙咳了两声打断了这令人尴尬的话题,“今日就到这里吧,退朝!”
方鉴与高云衢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仍在,那气场叫人不敢近前,朝臣叁叁两两散了个干净,倒把她俩留在了最后。
高云衢冷静了一些,拂袖转身,向外走去,不想方鉴却是跟上了。左右无人,方鉴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人,我幸不幸进,您不清楚吗?”
高云衢咬住牙,握紧了拳,没有说话,只加快了脚步往外头走。方鉴落在后头,看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高云衢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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