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良玉颔首,转头叫国子监中的书童:“去将国子监去年在群青论坛上刊选文章的书拿出来,涉及农耕的共有十三本书,编号为甲七、甲九,乙二到乙五,丙一到丙四,丙七到丙九。在第十七书库的五排、七排、九排。”
干脆利落的声音再度震惊全场,任谁也想不到庄良玉竟然会对国子监的书库和书籍这般如数家珍,了若指掌。
越是说得多,这些人便越是露怯。
被老头点出来的那个村里先生更是梗着脖子说:“没错!就是从摊子上翻到的书!”
可——
他当真连这些书都不曾见过。
……
此时,人群外突然有几名士兵小步急速跑来,站定到萧钦竹跟前,低声耳语。
萧钦竹的神色越来越阴沉,他的目光看向被围在正中的村民,又虚虚扫过围观的众人,心下已然对幕后主使有了判断。
负责西都城治安的京城警备司终于姗姗来迟,一到便乱哄哄地想要重开镇北军管控的秩序。
萧钦竹抬手便擎住京城警备司的元帅,握着对方肩膀的手仿佛铁钳,哪怕隔着布甲也让人疼得皱起眉头。
“刘将军稍安勿躁。”
刘将军面色不虞,眼神落到肩头:“萧将军这是何意?”
萧钦竹只是再次沉声重复:“稍安勿躁。”
尔后松手,疼得这位刘将军揉了揉自己的肩头。但没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地让手下围在外头,听镇北军的指挥安排。
到底官大一级压死人,萧钦竹这个将军,几乎要成为大雍目前官阶最高的将军了!
很快,国子监的书童从书库里将书抱出来,按照庄良玉的要求摆在临时扛出来的桌子上。
庄良玉孑然立在桌后,对众人说道:“在场识字者众多,也叫您村子里的先生看一看,到底是不是这些书。”
庄良玉的神色太过坦然,冷冷清清的,瞧得人心里打鼓。
“老人家,您的地里,种的都是什么?”
这村头识字的先生不敢上前,还嘴硬着说自己看过之后便不记得了。说庄良玉现在是强人所难。
“你这样对待读书人,是要遭报应的!”
庄良玉的神情堪称冷漠:“如果都是信口开河,连自己看过、学过什么都能撒谎的人,应当也愧为读书人。怕是连书页不耻于被这种人所读。”
此时,已然是庄良玉的气势压制全场,国子监门里门外怕是围了上千人,但此时此刻竟无一人敢在这里喧哗。
老头不肯说,妇人支支吾吾只知道哭,村里的教书先生在怒骂,一时之间,场面极其滑稽。
眼下天色已黑,庄良玉便命人点上灯,照得这里灯火通明,起初来看热闹的人也觉得无趣,走了许多。至于剩下的人——
庄良玉视线扫过,将这些人的面孔记了个七七八八。
人群之外,又一个穿着镇北军衣服的小兵跑来,在萧钦竹耳边耳语过后,立刻从人群中穿过,来到庄良玉跟前。
将方才同萧钦竹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而这时,萧钦竹也拿到了这些人的户籍与账目。
他自人群中走出,将这些调查来的东西全部递给庄良玉。
庄良玉接过之后,草草翻看,快速浏览上面所写的数字。
“尔等来自除萍乡,宋坨村。乡志记载,宋坨村农耕以麦为主,顺德十二年,宋坨村麦子的总产量有四十万斤,而顺德十一年,宋坨村的麦子总产量为三十八万斤。今年圣上因举国灾情,特意免除了农耕赋税。”
“倒让庄某有些好奇,怎的除了赋税,又加了总产,各位乡亲父老竟然还吃不饱肚子了?”
来闹事的宋坨村村民,立时脸全都白了,冷汗涔涔,胆子小一些的,直接开始跪地喊饶命了。
庄良玉仿佛听不到这些人的告饶,继续说道:“庄某无见识,不懂在大雍物价并未出现明显波动的情况下,诸位是如何收了更多粮食反而还吃不饱饭了呢?多出来的粮食去了哪里?”
庄良玉越说,这个话题便显得愈发恐怖起来。
粮食去了哪里?
她刻意将单纯的诬告拔高,免了这些被人指使的贪婪村民受刑罚,还用扣大帽的方式催着京内府衙去找幕后主使。
对于一个农业国家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有三样,粮食、盐和铁。吃不饱饭便容易生民乱。以粮食为引子,足以让不少人战战兢兢自顾不暇一段时间。
起初还觉得庄良玉是故弄玄虚的京城警备司刘将军立时慌了神,这顶帽子扣下来别说京府衙内要遭殃,连他这个小兵头都吃不了兜着走。
哪里还有不耐烦的姿态,手忙脚乱地让手下士兵将这里围起来,一个人也不许放走!
庄良玉踱步道:“除萍乡距离西都城不到三十里,春夏以麦为主,此时刚刚收获的作物应当是粟米、高粱。根据除萍乡的乡志记载,这两样作物的产量今年也有所增长。庄某愚钝,不懂各位是如何到了您所说的卖儿鬻女,食不果腹的地步?”
宋坨村的教书先生和方才哭嚎的老头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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