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良玉等人顺着小孩儿的手指看过去,原来是幔城。
帐篷驻扎的集中营地便称之为幔城,顺德帝的大帐位于正中,高有两层,旗帜高扬。
密密麻麻的帐篷整齐排列,俯瞰下去宛如棋子,一眼望去都望不到幔城的边界。
幔城越来越近,号角声响起。
简直震耳欲聋,仿佛连空气都被猛烈的声浪扭曲。
马蹄声踏过,战鼓声隆隆,庄良玉下车时,只见天高云长,满目青苍。
此时天色擦黑,远山的云都已经变成了瑰丽的玫红色,镶着阳光赐予的金边,看得人心境格外开阔,郁气一扫而空。
这是庄良玉第一次来浦云秋狝,第一次知道在西都城外竟然还有个如此壮观而美丽的地方。
因浦云秋狝十分重要,这些时日萧钦竹忙得脚不沾地,人不见影,他要整军,要护卫,要随行,在顺德帝眼里,他就是万能的工具人。
深得器重,任劳任怨。
下车时,庄良玉看到前头虞国公府的车马上走下来洛川郡主和那位表小姐,二人跟在长公主身后,昂着头,目不斜视地向前走。
也看到前面各亲王仪仗里,裕亲王的女儿在人群中笑颜如花,惹来不少女眷羡慕的目光。
庄良玉只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在浦云秋狝上,真正热闹和欢乐的是赵氏皇族子孙,至于普通大臣家中的子女,也不过是来凑凑热闹而已。是帝王彰显自己平等与仁慈的道具。
重头戏是皇子之间的较量。
……
下车之后,忠国公府的人便随着队伍前行,走过幔城星罗棋布的诸多帐篷,才到了忠国公府的地方。
忠国公府共分得五顶帐篷,算不得多,但也不少。前头庆国公府的地方上,若非受仪仗限制,庆国公家浩浩荡荡的那一群人恨不得占满全部地方。
庄良玉跟着萧夫人帮老夫人安顿好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帐篷,这一路坐马车,坐得屁股发酸,人都仿佛要散架了一般。
春桃与夏荷正在帮她捶肩颈,这段日子庄良玉忙着写书,总是脖颈酸痛,偏偏萧钦竹不在,于是只能让春桃等人代劳一二。
帐篷外十分热闹,脚步声、交谈声不绝,显然这些在礼教中拘束久了的人都极为期待。
庄良玉有心出来放松,但是没心情跟着去扎人堆凑热闹。哪怕有其他女眷来寻她想要一起约着走一走,庄良玉也一并以身体不适推了。
整整二十天,若是第一日就如此急切,那后面几日总在一个地方打转不知要有多无聊。
……
明日浦云秋狝的祝祷仪式将迎着越过山尖的第一缕阳光开始,庄良玉大致估摸一下,发觉要求自己凌晨五点就要整装待发,当即精神萎靡。
等萧钦竹好不容易抽出身来回到帐篷时,便看到庄良玉神情恹恹的模样。
他将佩剑与头盔摘下扔给萧远萧安,两步走到庄良玉身后,替了春桃与夏荷的位置。
“又难受了?”
庄良玉不矫情,点点头,长吁短叹道:“明日祝祷当真要卯时开始?”
萧钦竹应声,“祝祷结束之后,圣上要带皇室子孙、亲王子弟以及各国公府子弟进行围猎,第一箭结束后,你若是偷偷溜回来休息也无不可,不会有人发现。”
庄良玉蔫头耷脑地慨叹,又想起这些日子忙得连轴转的萧钦竹,随口问道:“郎君一直卯时起床上朝点卯,难道不困吗?”
“三更灯火五更鸡,自幼如此。”
庄良玉:“……”这才是正经卷王,她自愧不如。
“夫人不必如我这般。”
庄良玉再度沉默,萧钦竹这句话还不如不说,说了就只会给她添堵。
春桃夏荷等人现在已经退下去,体贴地在外面守着,庄良玉转身往萧钦竹怀里扑,坏心眼儿地想将人扑个趔趄。
结果萧钦竹身着铠甲不动如山,反倒是冷硬的铠甲在庄良玉脸上硌出一道红痕。
庄良玉叹息一声,揉着脸颊说道:“所以——我除了像个吉祥物一样在台上看你们狩猎外还能做什么?”
“塞宴六事,夫人对什么感兴趣?”
塞宴六事是指在围猎与阅兵之后的六项活动,是除狩猎外最热闹的时候。六事分为,赛马、赛乐、驯马、武技、射术、蹴鞠。六项中,除赛乐与驯马外皆分男赛与女赛,凡有意向者皆可参赛。
但庄良玉一个都不感兴趣。
她自诩是个脑力劳动者,身体动一动都觉得要命了。
萧钦竹继续说道:“往常年里都是洛川郡主与武宁公主较为出彩,今年灵珠郡主突然参赛,也不知会拿个什么彩头。”
当夜,为了能跟上起床的时间,庄良玉早早便歇息,黑灯瞎火的帐篷不仅让路过的其他人吓了一跳,连当值结束回来休息的萧钦竹都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
夏荷轻手轻脚过来,说少夫人今日早早便睡下了。
萧钦竹颔首,等收拾好,才轻声进帐,他以为早早歇息的庄良玉肯定早已熟睡。谁料刚慢慢躺下身,便听一声沉重叹息。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