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她“庄二姑娘”的,不是父母旧识,便是对她有点个人意见。
庄良玉顺从地跟着卢夫人往里走,转过一道墙,便看到歇在炕上的郧国公老夫人。
老夫人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发丝皆白,面上沟壑纵横,眼神虽然仍旧锐利清明,但显然后继无力。
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陈腐的气息,仿佛行将就木。
庄良玉隐约记得在金玉宴上的时候,这位老夫人是带着外孙女去的,但那时老夫人并不如此时这般老态。
不过是四五个月的时间,竟然能有如此变化。
庄良玉福身,出于晚辈给老夫人行了个礼,“见过郧国公夫人。”
老国公去世多年,又无儿子继承爵位衣钵,所以到现在,也就只有一个郧国公夫人。
若是这老夫人的外孙女也拿不出什么成绩来,郧国公这一支,到这里就要断了。
这老夫人的声音沙哑,像是破洞的风箱,“年前金玉宴上一见,没想到日后竟还能在这里相见。”
“是巧合。”
郧国公夫人说一句话要歇上许久,她缓了缓,让卢夫人出去,这才又气喘吁吁地说道:“我找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你的母亲,不是病逝,害她的人,在那座城里。”
……
庄良玉神情恍惚地走出卢府。
在来之前,她想过自己会听到什么辛密,也想过自己会知道各种匪夷所思的消息。
但她没想到这个消息会与自己有关,会与她早逝的母亲有关。
老夫人问了她一句话,“知道这些,你还能帮他做事吗?”
还能——
帮他做事吗?
庄良玉抬头仰望夜幕,今日夜幕沉沉,无星无月,给一切都罩上朦胧的纱。
此时此刻,自以为已经在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开始掌控自己命运的庄良玉突然开始迷茫与无力。
她发现自己的努力好似都是徒劳。
哪怕是自以为翻盘的掌控,也不过是在他人预料之中。
她的父亲知道吗?她的兄长知道吗?
萧钦竹知道吗?
为皇帝尽心尽力的萧钦竹又是否知晓这一切?
庄良玉心中满是疑问,她甚至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刚踏出卢府,她便看到外面撑着伞提着灯的萧钦竹。
庄良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外面下雨了。
萧钦竹见她出来,眼中闪过笑容,上前两步给她系上披风。
“回家?”
庄良玉点头,由着萧钦竹握住她的手。
“回家。”
……
回京
顺德帝十二年, 癸卯暮春,四月初六,天小雨。
牛毛的雨丝将整个西都城笼罩在春日烟雨中, 整座城都是雾蒙蒙一片。
但即便如此,从城门楼到雍和宫城阙楼前的凤阳长街上, 仍是人潮汹涌。
万人空巷,摩肩接踵, 大家翘首以盼地望着城外。
突然,长长的号角声自城楼响起,齐整的马蹄声踏过,猎猎旌旗在空中翻滚。
“回来了!回来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自城外而来, 绵延数十里。
铁甲被细雨浸染,在朦胧中亮起森寒的光。
庄良玉骑着一匹通体漆黑的马, 目不斜视地策马走过凤阳街, 神情肃穆,眸光锐利。
仿佛一杆长枪般笔直而坚毅。
她策马走在队伍中央, 前头是赵衍恪和赵衍怀两位皇子,中间是她从顺德帝园子里借来的驯鹿。
萧钦竹与她并肩而行。
庄良玉今日特意上了妆容,暗红的唇和飞扬的眉眼中锋芒毕露。相反, 久经沙场的萧钦竹却格外内敛。
萧钦竹与庄良玉同步, 不似她那般目不斜视,偶尔会偏头看她一眼,眼中全是关切。
庄良玉察觉到萧钦竹的目光, 眉头微蹙,勉强扯出一点笑容, 然后又笔直地骑在马背上, 随着队伍前进。
……
阙楼上, 赵氏皇族尽数出现。
帝后相携,迎功臣归来。
时至今日,被派往各地赈灾的部队尽数归来。
大雍朝的版图上,一共划分了十二道,其中有七道遭灾,有亲王镇守的地方,便由亲王与各地节度使共同赈灾,无亲王镇守的地方,便有朝廷派兵支援。
在受灾的七个地方里,陵南道的灾情是最为严重的。
陵南道位于大雍版图的中部,与西都城所在之地虽相距千里,但中间仅有陵北一道。
此陵,便是雍王朝的皇陵。
“迎——功臣进殿!”
过了阙楼之后便要下马步行,庄良玉下马的动作迟缓,不知是不是天降小雨的缘故,连面上都有些苍白。
率先下马的萧钦竹站在旁边,想要将人抱下来,却见庄良玉摇头。
只好抬起手,想借点力气给她。
庄良玉握住萧钦竹的手,咬牙从马背上下来,脚下踉跄,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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