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楼乃是同姚镇上最大的客栈,趁临江通衢之便,素以好酒好菜吸引着往来行旅的客商暂时停歇。这店里头的醋溜白鱼、葱爆牛柳堪称双绝,客栈外头一罈罈二十年女儿红搭就的酒瓮墙上,因着无数文人雅士在此留文舞墨,让这家原本藉藉无名的小店,用膳时分总是高朋满座,人声鼎沸,端是热闹非凡。
此刻正是晚膳时刻,店里头跑堂的伙计正忙得不可开交之际,店外七八个黑衣劲装大汉推门而入,为首的大汉声如洪鐘大声道:『掌柜的,给咱爷们准备一间上房,再来桌下酒菜,打一罈好酒』说罢将一锭碎银丢在柜台上。
店伙计连忙陪笑道:『诸位大爷,实在对不住,今个儿店里头都客满了,要不您到隔壁醉仙楼去问问』,那大汉怒道:『我兄弟们已连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了,哪有这间工夫,你不会叫其他客人让一让吗?我多给你银子便是了!』说罢逕往中间方桌走去,拉过一旁的板凳,扭身便坐。
那方桌上原已坐着二位行脚的客商,眼见这粗汉子鲁莽,怕惹事上身,赶紧起身相避,那汉子也不客气,举起桌上残酒便喝,也不用筷,伸手拿起牛肉便嚼,儼然这桌酒菜是他所点的一般,逕自招呼其他人过来同坐,一行人喝酒划拳甚是吵杂,看得其他座客是皱眉不已,连连摇头,但见这群汉子各个肌肉结实,虬髯横眉,腰系单刀,一副强横的模样,却是谁也不敢多事。有些胆小怕事的竟逕自悄悄的结帐离去。
此时店外传来马车停歇的声音,门甫一开,眾人不觉眼睛一亮,竟是一名身材婀娜,容貌秀丽的少妇,脸上未施脂粉,眼神中却带着焦急的神情,后头跟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
二人进得店来,只见这少妇低声低气的对店家说道:『掌柜的,烦劳您给我们一间上房』,店伙计赶忙弯腰赔礼道:『这位姑娘,不是咱家不肯帮你,实在是店里今天真的都客满了』,那少妇神情微蹙,惶急道:『现在已然入夜,打尖投宿都晚了,这可怎么办呢?』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店掌柜看了不忍道:『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爷儿,如果你们不嫌弃,后头还有一间柴房,打理得算乾净,如果你不见怪,就委屈您将就一晚,您看如何?』,此时那群汉子已将一罈二十年的女儿红扫个精光,带着七八分醉意,其中一人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走向这位少妇,醉笑道;『那怎么成,还是你就跟大爷们将就一晚!那位小爷自己睡柴房吧!』,说完竟自来拉少妇。眾大汉们轰然大笑。
其他宾客神色均变,心道:『不得了了,这岂不是公然调戏吗?可怎生是好?』,此时店伙计见状急忙向前陪笑道:『大爷大爷,您喝醉了,要不我再帮您上点菜好吗?』
岂料这大汉酒虫入脑,早已不辨理智,一脚将店小二踢了个跟斗,大怒道:『我自跟这位姑娘讲话,要你来多事!』其他宾客见状大骇,怕被波及,纷纷闪避在旁,一时间竟是十桌九空,只馀角落边桌里一对祖孙女背墙而坐,安然而食,完全不理会这头发生的喧闹。
那汉子酒气衝脑发的性来,一手抓起店小二的衣领,一手抡起醋钵大的拳头便打,打得店小二是鼻青脸肿,连连讨饶。其他店伙计看这势头不对,一个较机灵的一闪身从后门溜了出去,在街口大喊:『来人啊,强盗杀人了,快来救命啊!』
这迎客楼正位于官道之旁,只一会儿便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但竟是无一人敢上去瞧瞧。而这店里头那汉子其他的同伴却只大笑,那领头之人嘻嘻哈哈的毫无上前劝阻之意,虽有几个汉子觉得不妥,但见首领不加干涉,也就不再言语。
那大汉打得性起,一脚踢翻了方桌,拿起碗筷酒碗便往四处砸去,见店小二躺在地上,一手抓起地上的酒醰,便要往他身上掷去,就在此时,一个人影急奔而至,一举从大汉背后抱住,大汉原本已不胜酒力,一抱之下,竟自踉蹌摔倒在地,原来竟是那少年见母亲受欺不过,又见店小二为己出头而受伤,一时激愤,竟衝了出去。
其他大汉见那同伴被一个小孩扑倒,均自大乐,那领头的大汉大声道:『祈老六,你怎么连个娃儿都能教你跌了个狗吃屎,要不汪汪二声来听听!』
那汉子祈老六满身汤汁菜餚,狼狈已极的站起身来,听得同伴訕笑,一时间怒火冲散了酒气,恶向胆边生,大吼一声:『小子,你作死!』说罢抽出单刀便往那少年头顶劈下。
眾人惊呼一声:『使不得』,一些胆小的兀自转过了头,不敢看这即将发生的惨剧,眼见这少年便将死于非命,却见他一个闪身竟自鑽到桌子底下,祈老六一刀劈空,怒气更增,接连又一刀劈下,怎料那少年手脚灵便,竟自在桌下鑽来躲去,一时间倒像是二个小孩在捉迷藏。
祈老六眼见抓之不中,虎吼一声,一手抬起桌子便掀翻了过去,一连翻倒了数张桌子后,这少年见再无躲藏之处,一个箭步便向那祖孙坐处抢了过去,祈老六随后大步赶上,一手揪住少年手臂怒骂道:『看你这下还能往哪里逃!』
说罢将那少年往地上一掷,抄起桌上的酒瓮便要往少年头上砸去,岂料手臂一阵痠麻,竟举之不起,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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