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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气氛骤冷。
窗外下起了蒙蒙的雨,嘉宁隐忍的呜咽声大了些。
陆聿去扯她遮掩眉眼的手臂,换得嘉宁剧烈地挣扎。她往旁边一滚,裹着绒绒的毛毯滚到了床榻深处,微润的青丝凌乱的铺在枕巾上,只留给少年一个颤动不已的背影。
周身的火热都冷了下来,下腹的胀痛似乎沿着背脊蔓延向上,一路痛到了胸腔里。
陆聿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剧烈的跳动着,那根筋仿佛要要从他皮下钻出来。
“……是我把你弄痛了么?”少年沉默许久,才哑着嗓子开口。
嘉宁哭了一会,心绪稍定了定。她拥着毯子坐起,慢慢地转过身,用雾气蒙蒙的眸子看向他。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嘉宁幽幽道:
“难道不是吗?你每次回府,便想法设法将我往床上带,不折腾上四五次决不罢休……我是大应享双亲王实禄的郡主,是你明媒正娶、上了宗祠的妻子,可是你把我当什么?随你放纵取乐的侍妾么?还是什么百无禁忌的玩物?”
她说着,情到激处,又小声的抽泣起来。
外间的碧华听到内室动静不大对头,想进来看看,被青黛死命地拦着,她以前不懂事,听到郡主哭泣也进去看过,惹得一阵面红耳赤。但碧华终究是不放心,隔着门板,小声问:“郡主,您没事吧?”
陆聿看着哭得鼻头红红,泪珠盈睫的少女,闷闷地应了一声:“无事。”
嘉宁闻声仰头看他一眼,又垂下头继续哭,这次她自己抬手捂着嘴,连那本就不大的哭声更微弱了。
美人垂泪,自是惹人怜惜。
更何况眼前哭泣的,还是他的心上人。
嘉宁哭得陆聿心间作痛,她的控诉也让他心惊,惯来口齿伶俐的少年,第一次产生了口拙的挫败感。
“泱泱,”少年颇为张皇无措,“我、我……”
竟心生出了几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颓圮。
又是一阵沉默。
哭了一通,那股自下午便在胸中萦绕的淡淡愁绪似乎随着眼泪倾泻了出去,嘉宁没听见陆聿的回答,藏在裙摆下面的脚趾颇有些窘迫地缩了缩。
她从来没有像这般失态过,哪怕是母亲衡阳公主去世,哪怕是前世陆聿的棺椁回府,她都始终保持着属于皇家郡主的风姿仪度,像刚才那样,又哭又闹,实在是——怨妇行径,惹人耻笑。
定了定心神,嘉宁吸吸鼻子,正准备对陆聿说“今天吃醉了酒,刚才那些都是胡言乱语,不要放在心上。”抬眸,便被一个温暖的环抱紧紧包裹。
陆聿隔着毛毯将她抱住。
对上嘉宁红成一片的眼角,少年忽而落下亲吻。
这是一个不带情欲,只为安抚的吻,转瞬即逝,仿佛惯来波涛汹涌的海,忽而变成了静水流深的潭;又好似一触即发,在风平浪静的湖面之下,暗流涌动。
“泱泱,”少年微哑却依然清越的嗓音在嘉宁头顶响起,“不是轻贱取乐,也不是放浪形骸……”
“只是一个男子对女子最本初,最直白的爱意。”
“爱意?”嘉宁直视他,浅若琉璃的眼眸中,有茫然,有困惑,有不解,“这是爱么?爱不是应当敬之、重之,以礼相待、相敬如宾?”就像她的天子舅舅,为心爱的发妻,修摘星之殿,奉长生之烛,十年如一日的倾诉着相思。纵然有失偏颇,可,这不就宫中妃嫔们都向往的天子之爱么?
“相敬如宾只是夫妻在外人面前表现的礼仪,周公都说‘夫妻敦伦,乃天经地义之事。’每家每户的夫妻归了家,关上门,都是做这事的。”陆聿说着,又将她抱紧了些。
嘉宁仍在疑惑,但她前世孀居时,便对自己的想法有过质疑,此时听着陆聿的话,仍有些迷茫,但并不质疑。
“你莫不是骗我?”
陆聿心中忽而释然。
夫妻三载,纵使聚少离多,但陆聿实则早就察觉到了嘉宁对与自己亲密,有种似有若无的排斥。她压抑得很深,若是忽略她被拉上床榻不自觉微蹙的眉头,动情时仍然微僵的躯体,怕是很难发现。
以前,陆聿一直以为是嘉宁心中不喜自己,但他厚着脸皮佯装不知,以一种自欺欺人的嘲弄敷衍着自己。所以他特别喜欢从后面进入的姿势,看她背对自己,茫然无措地被掠夺、被入侵,总会让少年心中升腾起一股隐秘的快感。
郡主又如何?不喜欢我又如何?还不是得被我压在身下,哀啭娇啼,任我为所欲为。
但今日嘉宁的话语,让少年豁然开朗。
她哪里是不喜欢自己?她分明只是不知晓正常的夫妻应当如何相处。
嘉宁记事前,衡阳长公主已成了寡妇,纵使暗中琵琶别抱,也不可能让年幼的女儿知晓。她长住宫中,天子是个死了妻子后沉溺于寻仙问道的“鳏夫”。
“我为何要骗你?泱泱,你大可自己留心,看看周围的夫妻是如何相处的。”陆聿说道,“不说旁的,就说离你最近的,我爹娘生了我与阿玦,孟渊和嫂夫人生了大郎,如今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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