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眷的事情,当日在朝堂上大发雷霆:“逃,你们以为能逃往何处?就算厚颜无耻向北地摇尾乞怜, 也要北地能看得上你们。自以为才高八斗,能写出几篇锦绣文章, 能写一手好字, 能做一手好画, 就是了不得的治世能臣,真真是没自知之明!你们就是一群只知晓争权夺利, 拖垮大宋江山,混账透顶的废物!”
朝臣被骂得狗血淋头, 邢秉懿枯瘦的脸上,戾气横生。想到围着大内皇宫的禁军,朝堂上鸦雀无声,他们耷拉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邢秉懿没等到他们激烈的抨击,哭着要以死明志,反倒还颇为惊讶。
惊着惊着,邢秉懿脸上浮起了笑,笑着笑着,悔恨的泪从眼角滑落。
她真是蠢啊!
亏她与他们疲于周旋多年,朋党之争不断,朝堂上下从未有过安宁之日。
能镇住他们的,从不是礼法规矩,仁义道德圣人之言,而是锋利的刀箭!
屠尽一族一门,保管这群软骨头马上都变得规规矩矩。
就算不以史明鉴,端看北地的做法,就能受益匪浅。赵寰强势推动了北地的改变,无人敢在她面前说个不字。因为,她是有名的女罗煞,能将人千刀万剐!
而自己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深陷在泥潭漩涡中,每走一步都困难重重。
邢秉懿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杀意凛冽道:“杨都统,城门临安的安危,就悉数交之你手。从即刻起,临安城只许进不许出。除非有朕的手谕,否则,胆敢出城者,一律当做叛军处置,杀无赦!”
朝臣开始慌乱起来,邢秉懿态度坚决,起身拂袖而去。
赵鼎见李光袖着手,晃悠悠走在前面,他顿了下,大步追上去,凑上前打量着他,道:“李相真是好定力!”
李光笑呵呵道:“赵太傅何出此言?”
赵鼎暗自骂了句老狐狸,道:“先前太后娘娘破口大骂,活到这把年纪,我还从未被人这样劈头盖脸骂过,老脸都快丢光了啊!”
李光依旧笑容不变,道:“太后娘娘骂得痛快,我听得也痛快。还是那句老话,若问心无愧,就骂不到我头上。若我做了结党营私,危害社稷天下的事情,我自当反省。能做一手锦绣文章,绝妙诗词,内里却满肚子男盗女娼唉,我倒是开始羞愧了,愧为读书人呐!”
秦桧善书法,诗词。曾家境贫寒,做私塾先生时,被气得写下“若得水田三百亩,这番不做猢狲王”的诗句。中状元入朝为官之后,读书人的气节虽所剩无几,倒尚余一丝血性在,力主抗金。后来,他却为了权势投靠金国,祸乱朝纲。
读书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赵鼎被排挤贬谪过,也排挤贬谪过敌党。他惆怅不已,当年读书时立下的誓,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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