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点笑意故意逗她,“自然,公主赏赐的新岁贺礼,我已经好生供起来了。”
郁棠软软地瞪了他一眼,半晌之后才继续道:“季昱安,这宅子如此的不合心意,我还以为今夜你又会发脾气。”
季路元叹息一声,“天地良心,我的脾气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坏,更何况眼下这种情形,骂人也无济于事,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他将郁棠黏在眼角的发丝拨开,“再说了,这宅子里就我们三个人,我发脾气给谁看?”手指收回,默默摩挲了一下指尖潮乎乎的湿濡,“总不能同你发脾气吧?”
说着又停了一停,再开口时便带了点讨巧的怨怪,“我才不舍得对你发脾气。”
最后一句话里声罪致讨的意味太过明显,郁棠弯着眼睛笑起来,“那我们确实不同,我还是舍得对你发脾气的。”
温热的水汽将小小的盥室氲得煦暖一片,郁棠冲干净了头发上的皂角沫子,取来干布巾绞住头发,一脚抬起,作势要踩着小凳迈出浴桶。
季路元将水瓢放在一侧,手臂绕到她膝弯,微一使力便将她囫囵抱了起来。
“我觉得你这几日似乎又瘦了不少。”
他抱着郁棠往床榻的方向走,行动间手臂颠动,像是在称她的重量,
“总归着牧达最快也要十日后才能回来,这几日先替你好好补补。”
说话间爆竹声起,几个守岁的孩童耐不住寂寞,追逐嬉闹着自隔壁的小院中跑了出来。
——原来已经是季冬三十的年夜了。
郁棠听出他话中的亏欠与愧疚,眼睛弯了弯,却没接他的话头,只是反手勾住了他的脖颈,款款仰起头来。
“季昱安。”
郁棠慢而轻缓地开了口,一双黑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其中眼波流转,裹着点温柔似水的含情脉脉。
“这是我离宫之后的第一个新岁,也是你我二人的第一个新岁。”
她丝毫不觉潦草委屈,心中只有怡悦畅然。
“昱安。”郁棠主动吻上季世子喉间的软骨,“新岁安康。”
锁链
◎季路元以一种卑下的姿态蜷缩匍匐,半点动弹不得。◎
季路元的步伐明显凌乱了三分, 脚下却不曾停歇,直至将郁棠放上卧榻后才俯身压了下来。
他在伺候郁棠梳洗前就已经在院外用冷水擦过了身,腰脊的位置早已干透, 头发上却还带着凉丝丝的水汽。
此时此刻,随着季世子倾身的动作,那点子凉津津的气息便无可抵挡地扑面而来,郁棠闭上双眼, 在这仿佛雨后山林般清沁的泠泠中与季路元结结实实地交换了一个久违的亲吻。
季世子亲得十分投入, 鼻腔里甚至还发出了些许愉悦的闷哼, 先前因为自作主张地请盛时闻过来用膳,郁棠便已经同他暗戳戳地闹了好几日别扭, 他好不容易将人哄好了,转眼却又发生了偷偷离船的事。如此这般的一来二去, 郁棠已经小半个月没同他亲近了。
“阿棠。”
眼下郁棠终于不再同他怄气,季世子一鼓作气地亲了个过瘾, 身躯向后退开了一点,手指却还眷恋地揉捏着郁棠泛红的耳垂。
他在一片湿漉漉的清香中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又与郁棠额对着额,黏黏糊糊地说了几句小话,继而才脱鞋上榻,揽着郁棠枕在了他胸前,“明日的早膳要吃什么?想用外面的小吃?还是我煮粥给你喝?”
郁棠顺从地趴在他身上,食指无意识地绕住了他一缕黑发, “还在年节呢,哪家摊贩明早就会出摊呀?”
她微微昂首, 乌漆漆的眸子里含着些显而易见的质疑, “季昱安, 你居然还会煮粥吗?”
季路元笑了笑,“从前确实不会,现在却是会的。”
他边说边抬手解下郁棠头上包着的干布巾,展开后又罩在她头上,动作熟练地替她擦拭着尚且湿濡的发丝。
“有些事我大抵没同你讲过,当年初入军营时,我还算是个满身纨绔气的公子哥,自大又挑剔,甚至因为不喜营中的伙食,偷偷摸摸地跑出去倒了几次饭食。后来这事被我父亲发现了,他便索性直接摘了我的腰牌,让我当了好几个月的伙头兵,给全营的人洗菜做饭。”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给郁棠瞧,“你看,我这手上还有当时冬日里洗碗留下的冻疮。”
季世子的一双手冷白而修长,一眼望上去像是精金美玉的文人之手,可若细细探看,便会发现他手上的伤痕其实很多,大大小小的斑驳痕迹,仿佛都在无声诉说着他一路行来的不易。
郁棠握住他的手贴了贴自己的面颊,五指从他的指缝间插进去,慢而缓重地摩挲过他粗糙的指腹。
“季昱安,军营里的日子很苦吗?”
季路元没准定也没否认,答非所问地淡淡道:“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自己每日都在想你。”
他逗猫一般蹭了蹭郁棠的下颌,眉眼微微颦了一颦,似是在犹豫接下来的话是否应当说出口。
郁棠撩着眼皮睨他,“季昱安,你又开始了是吧?”
才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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