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日里倒是难得会有此等娇纵跋扈的惯纵样子,季路元被她用话一噎,却又着实觉得新鲜,忍不住地垂首去蹭她的眉心,“阿棠还在生我的气呢?怎么气性这么大?”
郁棠呵笑一声,“过奖了,较之镇北世子那是霄壤之别。”
季路元:“……”
三人一路出了小巷,来到四方街随意择了家馆子用膳,继而又同酒楼的掌柜打听了附近可供租住的宅院,因着出手大方,倒是很快寻到了一间合乎心意的宅子。
季十九将东西搬进宅院里,郁棠与季路元则是外出采买一些必要的物什。季世子一手撑着油纸伞,另一手紧紧揽着郁棠的肩头,行走时乌发飘动,在这皑皑白雪间倒是很有几分出尘不染的清雅意味。
此时此刻,这萧然尘外的如玉君子款款摩挲了两下自家夫人的手背,可怜巴巴地祈求着原谅,“阿棠别生我的气了,你都连着几日没给过我什么好脸色看了。”
不过短短的半个月,他二人的脾性就仿佛完全调了个个,过去郁棠常常挂在嘴边的‘别生气了’,现下俨然已经成为了他常用的说辞。
二十余载间都一贯如旧爱发脾气的季世子头一次生出了些自省的心思,原来时不时便需要耐心哄顺发脾气的人,竟是一件如此心累的事情。
潋滟的桃花眼伴着委屈的话音恹恹低垂,季路元执起郁棠的手指,捧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我只是……”
他抿了抿唇,显得有些难堪,“我只是不想让阿棠觉得我很可怜。”
簌簌的寒风将他的眼尾鼻头一具吹出了一层淡淡的绯色,愈发衬得季世子神色委靡,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明显更好哄的郁棠于是又心软下来,稍一迟疑,主动垫起脚尖,掸了掸他肩头的落雪。
季路元顺势揽住她的腰肢,将人往怀里带了带,“阿棠别气了,好不好?”
郁棠别开视线不看他,脑袋倒是缓缓点了一点。
……
薄暮冥冥时二人才手牵着手回到小院,郁棠还真的给季十九带回来两个兔子形状的小灯笼。季十九十分捧场地欢呼了一声,完全没瞧见自家世子递过来的七八个包裹,就这么提着灯笼,无比雀跃地一溜烟跑远了。
“……啧。”季路元无比嫌弃地将手中的包裹放在回廊的石桌上,“你瞧瞧十九那个大惊小怪的样子,也就只有他才会喜欢那种小孩子的玩意。”
“是吗?”郁棠勾唇莞尔,从袖子里取出一盏小狗形状的琉璃彩灯,“方才你在摊位前偷偷瞥了好几眼的琉璃彩灯,我趁你不注意的时候买下来了。”
她笑意愈浓,“哝,身无分文的镇北世子,本公主瞧着你可怜,送你一件新岁礼物,拿去玩吧。”
租赁的新宅子虽说一眼看上去干净整洁,可因久无人居住,内里的一些陈设用具到底还是颇多隐患。
第一个出问题的是宅中的地龙,季十九在地龙的火道口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几个住人的屋子里却仍是一丝热气也无。季路元趁着夜色出去了一趟,不到半刻便又归来,手中提着几个不知从何处寻来的炭盆,分别置放在两间主屋里,这才算是暂时解决了取暖的问题。
再来便是房中的烛台,郁棠不过轻轻碰了碰那烛台的底座,斗形的连接处便仿佛受到多大摧残似的应时断成了两截。季路元将外间的小桌搬至榻边,滴了几滴蜡油上去,就此固定住了那本就不甚明亮的烛火。
最后则是盥室的浴桶,季十九吭哧吭哧地烧了半天热水,结果那水在浴桶中留存的时间还没有在灶中的长,郁棠前脚将其尽数倒进去,后脚那水便从浴桶底部的小孔中尽数漏了出来。季路元挽着袖子,草草将地面的水渍收拾过一遍,试探性地开口问她,
“不然你站在浴桶里,我浇水给你梳洗?”
这倒是个可用的法子,只是郁棠此番离船,身边一个丫头都没带着,季十九又不可能进来伺候她沐浴,能做这事的便只有季路元。
郁棠‘啊’了一声,别别扭扭地扯了扯衣袖,“要不,要不今日便不梳洗了吧?”
毕竟她虽说与季世子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教学的交流也自那日起陆陆续续地复习过几番,但如此这般赤身裸体的直接打照面儿,到底还是与以往的那些体验有所不同。
季路元抿着唇闷声笑了笑,“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是会害羞?”
他起身取来水瓢,直接上手去解郁棠身上的寝衣,“别磨蹭了,大不了你穿着小衣,我不看你就是了。这屋中的炭火本就不足,绞干头发还需要不少功夫,我们日夜兼程地赶了几日的路,你不想早点安寝吗?”
郁棠略一迟疑,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温热的水流很快浸透了她身上浅杏色的小衣,郁棠红着脸打湿头发,一面快手快脚地在自己的发尾涂上香露,一面佯装镇定地同他攀谈,“晚膳时吃的那道花鲫鱼还不错。”
季路元‘嗯’了一声,“此处临近海域,食材是要更新鲜些。”
郁棠又道:“那盏小狗的琉璃灯你放到哪里去了?收起来了吗?”
季路元微微颔首,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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