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的季世子倒是清醒得多,面上虽也起了些醉酒的潮红,眼神却依旧镇定清明,脚下步伐稳健,行为举止较之平日甚至更为端然。
“季昱安。”
郁棠握着红绸同他喝合卺酒,在交臂的间隙里小声地问他,
“你是不是喝醉了?”
季路元没说话,囫囵饮过了合卺酒,又夹起一块荤食与她行同牢礼。
他叼着一块酱牛肉凑向郁棠唇边,察觉到她咬住了牛肉的另一端,突然孩子气的挑眉笑了笑,高大的身量倏地压过去,玩闹似的在她唇边亲了一下。
郁棠登时一怔,还未反应过来,颈窝里又随即搭了个刚毅的下巴,季路元薄唇嗡动,闷声闷气地嘟囔了一句,
“混账东西,我喝死他。”
他像是受到了天大的苛待,眸子里的委屈浓得都要溢出来,英挺的眉头紧皱着,松了口中的酱牛肉,又气不过地张嘴往她脸颊上咬。
“阿棠为何要同那丑东西笑?”
“……”郁棠慌忙抬手抵住他的额头,心里明白这人是真的醉了。
她忙不迭偏头看向了郁璟仪,后者读懂她求救的眼神,一脸嫌弃地‘啧’了一声,起身宣了内臣。
“好了,礼节御宴都已经行过了,送公主和驸马入内院吧。”
一众内臣于是将醉醺醺的季驸马搀入小院,栗桃栗果还留在前堂伺候,反倒是四个随郁棠一起离宫的眼生婢女一路跟了进去。
郁棠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那四人的面容,没让人跟进寝屋,只吩咐她们送来一盆凉水,之后便将人都遣出门外,合上房门,自己挽了衣袖去湔架子上的绸帕。
她细致地拧干了帕子上的水,又将绸帕摊在掌心散了散凉气,不过转个身的功夫,原本瘫倒在卧榻上的季路元便已经坐起身来,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黢黑的解酒药丸,又无声无息地冲她比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嗯?”
郁棠不明所以,却也乖乖地不再说话,只沉默地看着季世子稍作歇缓,继而身形利落地翻身下榻,从衣箱里取出两身常服。
“将衣服换上。”
季路元压低声音,将其中一身递给她,
“我们从后门出去。”
郁棠一时未动,“为何?”
季路元抬手替她取下头上繁重华丽的珠冠,“屋外那几个是你带来的人?”
郁棠摇了摇头,“我还正想着要同你说,方才在御宴上我便发现了,不只是内院,今日的前堂里也有许多我之前不曾见过的人。今番我出降离宫,身边就只带了嬷嬷,泽兰,栗桃与栗果,其余的大抵都是皇后在出降前夕塞进仪仗队伍的陪侍,平日里并不在我殿里伺候。”
季路元嗤笑一声,“果然。”
他将卸下的珠冠放到一旁,指尖顺势插|入郁棠的发间,不轻不重地替她按了按拉扯了大半日的发顶,而后又颇为自然去脱郁棠的大衫。
“辛氏眼下的心思都放在如何帮她儿子夺回太子之位上,就连你出降的仪制都是郁璟仪借着陈贵妃的名义催着礼部去办的。我季氏一族与她辛家并非对立,她今日连亲都懒得送,又怎么会如此费心劳神地在你身边安插她自己的人?”
郁棠闻言一愣,“难不成那些人是?”
季路元没答话,算是默认了她的猜测。
季世子的身后站着十万镇北大军,永安帝心存忌惮,将他困在京中尤不安心,索性便趁着自己女儿的出降之礼,趁势往世子府中送进一些监视传信的内侍。
天子坐拥天下,心中却一不存社稷,二不纳山河,反倒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着那些曾经为他开疆拓土,守护疆域的国戚近臣。
郁棠抿了抿唇,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枉死的辛令仪与小产的祯贵妃,那二人一个口口声声唤他姑父,一个日日沉眠于他榻侧,可到头来却是落得那样一个结局。
她黯然失色,口中不由得喃喃低语道:
“他若真的害怕那皇位坐不稳,为何不试着多推行一些利于民众,巩固民心的良政纪纲?总好过整日琢磨这些腌臜……你给我等一下!”
季路元已经除下了她吉服的大衫,一双手紧接着又探向了她腰间的襦裙,郁棠红着脸推了他一把,将半开的裙带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季昱安,我自己来!”
她颇为羞愤地瞪了季路元一眼,扯开床幔,试图做一些聊胜于无的遮挡。
季路元拽着床幔的另一头不肯撒手,“你又不脱中衣,何必要将帘子都拉上?我不看着你,你又要开始磨蹭。”
半是抱怨半是嗔责的催促语气带着些久违的熟悉与亲昵,季路元怏然皱眉,仿佛还是数年前那个会站在冷宫后墙之下,一脸不耐地等着她出来,再妥帖带着她去湖心亭游玩的急性少年。
他二人这些天来时常偷摸见面,彼此间因为长久分隔而产生的疏离就此淡去不少。郁棠复又将帘子拽回来,“晓得了晓得了,我动作快些不就行了?”
她瞅准时机,‘唰’地一声扯上床幔,而后又快手快脚地褪下了襦裙。
“那我们现在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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