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不禁有些收紧了。
她不算是恋慕富贵的人,只是眼见亲生女儿失去了这样的机缘,到底心生酸涩,暗怀不平。
冯珠娘反倒还能稳得住,笑微微道:“我甫一入殿,便觉华光夺目,可见妹妹聪敏可爱,不仅得太后娘娘疼爱,也有陛下垂怜,真是羡煞旁人!”
冯兰若两颊微红,面露羞涩:“姐姐学坏了,竟来打趣妹妹!”
又吩咐人取了早就准备好的礼单来,示意宫人递给冯珠娘:“我入宫之后,颇得太后娘娘与陛下垂爱,很是赏赐了许多东西,只是如今正在孝期,我为当今天子嫔御,岂可张扬行事?”
她笑着一指身旁披金戴银的宫人们:“她们看着妆扮不凡,也是清宁观的道长叫如此穿戴,以皇家富贵之气为太后娘娘冲一冲病气罢了。”
冯珠娘微笑着接了那张礼单,打眼一瞧,眼睫不禁微微一颤:“这,实实太过贵重了……”
冯兰若笑道:“自家姐妹,何必客气?我这两年左右用不到,倒是姐姐出嫁在即,只管拿去玩儿吧!”
冯大夫人见女儿脸色微有不同,目露询问。
冯珠娘心下有异,倒不显露,微笑着将礼单递了过去。
冯大夫人看了眼,也是变色:“淑妃娘娘好大的手笔,这叫珠娘如何承受?这尊送子观音,仿佛还是太后娘娘当年的嫁妆!”
冯四夫人虽摸不准女儿唱的是哪出戏,却也不会拆她的台,只顺势道:“她们姐妹俩感情好,娘娘既赐下,珠娘便安心收下吧。从前都是姐姐照顾妹妹,现下妹妹回报一二,也是寻常。”
冯兰若也是如此劝说,又道:“陛下为先帝守孝二十七月,这送子观音再如何灵验,我一时也用不到,倒是姐姐今年便要出嫁,正好得宜。”
冯四夫人也道:“正是呢,等珠娘来日得了子嗣,再将这尊送子观音请回来也来得及。”
先帝辞世前留有遗嘱,天下臣民禁嫁娶百日即可,无需为此扰民,故而冯珠娘的婚事,今年完全来得及。
冯珠娘只得强笑着谢过,将这份厚礼收了下来。
人的日子好坏,是全然显露在脸上的,正如同冯兰若虽因为侍奉皇太后病体而稍有清减,但双目湛湛,眉宇间神采飞扬,这是骗不了人的。
午膳是留在翠微宫用的,宫人内侍伺候的无微不至,太极宫听闻淑妃之母入宫,还特意赐了御菜过来。
冯大夫人食不知味,越是见冯兰若过得好,便越觉得她这好日子都是从自己女儿手里偷过去的。
冯珠娘的心情并不比母亲好过半分。
怎么可能好呢?
堂妹嫁的是天子,如今是正一品淑妃。
她要嫁的是臣下之子,官阶不过六品。
堂妹若诞下皇子,是有可能母以子贵坐上国母宝座的,即便没有尊为皇后,也有着无限可能。
而她,却只能伴随丈夫宦海浮沉,消磨青春,耗尽几十年的时光,以求最后能做个一品诰命夫人。
若是家中事败……
怕连六品官的妻室都做不成了!
如此惨烈的对比,怎么能不叫人心有戚戚?
今日堂妹待自己越是宽和,冯珠娘心里便越是愤懑痛苦。
上位者对下施与的温和与宽宏,往往来自于骄傲和不屑。
从小到大被自己居高临下的俯视的人,一朝得势,居然也学着自己从前的样子,温和体贴的站在高处俯视自己……
叔母所说的那句“娘娘赐下”,又是何等的刺耳!
冯珠娘到底心性坚韧,强忍着没有发作,更不肯在堂妹面前露怯,言笑晏晏,一如往昔。
直到出了宫门,坐上回府的轿子,方才闭合双目,任由泪珠滚滚流下。
冯大夫人向来知晓女儿心高气傲,今日又亲自见证了四房之女如何佩戴着亲和假面挫伤女儿的自尊,很有心想劝慰一二,只是未及开口,便被冯珠娘堵住了。
“阿娘,我累了,想先回去歇着。”
冯大夫人神色歉疚,嘴唇嗫嚅几下,终于还是强笑着应了声:“好。”
冯珠娘房里的婢女知道姑娘今日入宫去见昔日堂妹,隐约猜测她心情不会太好,故而并不敢多言,侍奉着她更衣之后,便待退往偏房去。
只是将要走时,却被冯珠娘叫住了。
她将那份镌刻着自己耻辱的礼单递过去,脸色平常:“归置到库里去吧。”
婢女小心的展开,看了一眼,不禁瞠目:“这是太后娘娘赐给姑娘的吗?”
冯珠娘心头猛地一痛,转过眼睛去,冷冷的觑着她,一字字道:“不,这是淑妃娘娘赏给我的。”
那婢女心下惶恐,不知所措,下一瞬,冯珠娘已经暴怒的将桌案上的东西尽数扫到了地上:“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那婢女忙不迭的退出门去。
隐忍已久的委屈倾泻而出,冯珠娘恨恨出声:“不过是一颗被舍弃的棋子而已,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想诞下皇子母以子贵,只怕你等不到这一天!”
“什么昭仪,什么淑妃,来日天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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