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些急,双腿发软,手撑在大理石桌沿忽然停了下来。
李景恪没先去拎东西,走过来搂住了他弟弟的肩膀,手掌抚着身侧,说:“不是,”他另一只手往烟灰缸里掸烟灰,摁灭前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偶尔想抽而已。”
无法否认,李景恪排斥曾经人生中占据多数时候的混乱与动荡,被命运按在泥泞里挣扎让他被迫保持冷静克制,仿佛是要高傲许多,仿佛从小到大与佛门有缘,拜过神佛就是作别了往日。
实则彻底戒掉烟很难,懂得维系良好感情很难,根植着的恶劣习性只是粉饰过了一遍,因为野兽天性自利嗜血。
为了表现得更好一点可以忍痛的池灿,对李景恪毫不设防,却不知道李景恪只想做得更过分,让他泪流满面,叫他痛却不知道逃离。
池灿被李景恪搂着了上楼。
才过半层,两人停在雕刻着花纹的红木楼梯上,旁边墙面正好内嵌摆放着尊观音。
因为这样不太方便,池灿主动拿过了李景恪手里的那提水果。
“哥。”他后背压在楼梯扶手,曲起的膝盖碰着李景恪的腿,看着李景恪欲言又止。
池灿自去过文峰寺就陷入了无意识的沉思,终于为之前的某些疑虑找到了答案,李景恪对他欲望不多变得合情合理。
但一天一夜过去,事情变化得太快,池灿心里又冒出问题,很受困扰的样子。
他终是动了嘴唇:“你不会再去出家了吧”
李景恪皱起眉头愣了片刻,不禁又好笑起来,“出家了怕什么,”他扣住池灿的手臂往前带了带,说:“怕再也不理你了,不跟你一起,以后你晚上又一个人偷偷哭啊?”
池灿这才察觉出方才话里带着隐晦的暧昧,眨了眨眼睛,脸颊隐隐发烫,没有想出好的应对策略。
“我是怕你太难过,怎么会要去出家呢——”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间人却腾空了。
李景恪一把将他抱着扛了起来,池灿装模作样扑腾了两下,腿被按紧腰被托牢,又害怕又害羞地笑起来,语速飞快压低声音道:“哥你放我下来!”
“难过什么,”李景恪随手朝他腿上拍了一巴掌,轻松扛着池灿上楼进门,关上门后懒洋洋地笑问,“出家了照样能破戒,池灿你是不是傻瓜?”
他把池灿放回地上,看着池灿落地后顺势往床上躺,心想他看起来单纯无辜的弟弟大概并不是傻瓜。
而人心在神佛面前撒不了谎。尽管神佛慈爱世人,也等同于不爱,但李景恪同样不再那么需要了。
傻瓜一样的池灿经过休整,在离开丽江前如愿和李景恪去了一趟玉龙雪山,从索道上看见了没有雪的白皑皑的山体,四处云雾飘飘,犹如白日仙境。
回到风城他们却没有先回家。
池文茂到风城的消息李景恪已经得知,在这短暂的几天里,池文茂到底不忘自己丢过一个儿子在这,想见一面,李景恪漠然地删掉了村支书发来的短信,径直关掉手机。
旅途还未结束,他们在宾川住了一晚,拿着文峰寺取来的钥匙登上鸡足山,到了华首门前,最后再直上高耸入云的金顶寺。
山上风很大,偏冷,四处香灰漫天飞舞,池灿裹着长袖外套跟在李景恪身边,烧香礼拜,求签许愿,又拿钱去请了两张祈福的表文,六块一张,余下的零钱他便自己塞在了口袋里。
客堂处的墙上贴着写法参考,池灿看见李景恪写的是超度表,为亡者所求,他心中默默明白,守在一旁一直看着。
李景恪到大雄宝殿祈祷完后按规矩将表文烧掉,回来见池灿还待在原处一笔一划地写着,神情格外认真。
他抬眼瞄到李景恪过来,连忙抬起胳膊按住纸张。李景恪问他:“还没写完?”
池灿“嗯”了一声,耳朵就被手指捏住摸了摸,那只手紧接着往下,碰到池灿的手背。
李景恪拨开他的胳膊小臂,抽出了垫在底下的另一张表文,仿佛真的奇怪地问道:“怎么多了一张?”
“嗯。”池灿又应一声,耳朵被揉搓得有点红,莫名觉得很热。
他最初也为妈妈写的超度表,看见旁边有香客说可以多写,便思虑再三,没忍住又去请了一张,掏的剩下那点零钱。
“偷偷买的啊,愿望这么多?”李景恪说。
“没有很多,每次都许的相同的那几个,”池灿仰头看着李景恪,嗫嚅解释道,“总不能随便落下了谁。”
池灿多写的这张起先在写平安表和写求婚表里犹豫,但后者似乎不太合适,最后他还是按墙上的第一句抄写:家人平安,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合家幸福。
算池灿和李景恪两个人的。
他们一起再穿过金顶寺时依旧香灰满天,像下着灰白色的雪,祈福的表文燃烧在一处,满天的雪花更像无法言说的沉甸甸的真心,落在归家的人们肩头。
到索道搭乘处前,下山路途坎坷,池灿牵紧了李景恪的手,回头望见金光璀璨雄伟屹立的佛塔,千百年来都沉静地等在此处,令人有些炫目。
“哥,我们以后还要来还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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