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粟回到别墅宿舍时,一开门便迎头遇见了等在大厅的裴珩。
他坐在沙发那,怀里抱着个靠枕,见她进门眼前噌地一亮,接着颇有几分幽怨地看向她,面上却状若强横地质问道。
“去学生会去了这么久?”
粟粟关拢门后随口应了声:“去递交我和三少爷的社团报名表了。”
他当然知道她去干嘛了,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裴珩攥紧手中的抱枕,语气压低:“去学生会遇见什么人了吗,要这么久?”
粟粟眼前迅速划过与自己对弈那人的模样,斟酌片刻后才说:“等人的时候,在学生会活动室下了几盘棋,就回来得晚了些。”
裴珩先是一怔:“下棋?你会下棋?”
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底一闪而过几分阴郁,“你和谁一起下棋了?”
他的印象里,有一个人,很擅下棋。
但不可能是那个人,因为……
那人从来不与别人对弈。
粟粟听到他的问话,却想起了不久前在学生会时,那两人同自己说的……
“回去就告诉裴珩,剑道社招了赵斯年后不收人了,满员,你只能进棋社。”
“你想去什么社团,该是你自己的选择。考虑好了,明天社团活动时就来棋社找我。”
回忆到这里结束。
粟粟一咬牙,没去看裴珩审视自己的目光,脑海中闪过今天去学生会时接待自己的女生,便搪塞道:“和一个女生,叫陶浅,她见我等得无聊就陪我下了会棋……”
裴珩听到这话倏地松了口气,满意地嗯了一声,手中的抱枕直接扔到了一边,拉过走到沙发旁的粟粟,从身后抱着她。
“那你今天去学生会,最后报哪两个社团了?”
粟粟感到背后炙热的怀抱,声音变弱了些:“射击社和……棋社。”
说完又解释,“齐主席说……剑道社只能再招一个人,所以这个名额就留给了三少爷。”
“哦……是吗。”裴珩缓缓开口,平静地应了声,手却逐渐附上少女纤细的玉颈,划过锁骨,轻抚起剧烈跳动的脉搏。
……那颗砰砰直跳的心脏像是揭穿了她的谎言。
裴珩若有所思了会,忽而笑了声,意有所指地道。
“你可能不知道……”
“我们学校有个人,姓陈,单字一个笙。”
说着,语调中稍带了些跋扈。
“他是世袭制元首唯一的儿子,是陈家这一代的独苗,所以也常被学校里的人称作——太子。”
指腹下细腻的皮肤正一寸寸发热,少女颈间的动脉跳得更为快速。
他接着逐字逐句地道来。
“据我所知,这个人,也在棋社。”
另一边,学生会活动室内再次恢复了一片静谧。
齐玉轻睨了眼紧紧关阖的大门,手拿起刚才离开那少女的社团报名表,深深望向另一旁的人。
他陈述起纸张上的字:“报名社团,射击社和棋社。”
齐玉放下纸张,似笑非笑地看向那人:“人最后还是和你去一个社团了,太子爷可满意了?”
语气明明是温文的,细听却能辨出几根刺。
银白发色的少年闻声未动,依旧背靠在书壁旁,带着手套的指节规律地扣动余有温热的棋盘。
齐玉眼里的笑渐渐消去,问话里带了几分意外的较真。
“陈笙,你想做什么?”
他不对劲。
“我三岁就和你认识了,到现在十六年,从来没见你破例过。”
很不对劲。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爷只与自己对弈,从无例外。这么多年,甚至连我都只和你下过一次棋……”
“可你现在……不仅和她对弈,还要教人下棋。”
“你到底在想什么,陈笙?”
齐玉的语速变得飞快,像是在为他敲响某处警钟。
“她可是裴家的人!”
陈笙听他说完,才悠悠转回头,还是那副懒散和倦怠的样子,像是对什么都毫不在意。
他眉头轻挑,不紧不慢地问:“裴家的人又怎么了?”
黑手套沿着棋盘,一点点攀上对侧的白色棋子,他拿起其中一枚,玩弄似地蹂躏在掌心。
这枚棋子,恰巧是刚刚少女曾握在手心的白皇后。
他细细摩挲着棋子的棱角,用两指夹着顶端拨弄,眼底浮现几分兴致。
“抢过来,不就变成我的人了吗?”
听到这话,齐玉再无从收敛面上的震惊,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好半晌,他才缓过神来,再度确认,“以你的身份,你清楚后果……”
“开玩笑的。”
陈笙收起了眼底的笑意,打断了他。
再抬头时,陈笙目光渐冷,眉眼间隐去方才的散漫,话也没了温度。
“我之所以邀请她下棋,是因为……我听不见她的心声。”
陈家的人,能够听到别人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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