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进锅里,连什么时候起锅都是她告诉我的,委实算不得我煮的。”
他先把食盒放在桌上,给屋里点灯:“厨房有卤牛肉,我顺便也让厨娘切了盘,要是面条不好吃,你吃牛肉也一样的。”
屋里亮堂起来,江寄月才看到荀引鹤穿得很简单,连氅衣袍袖都没有穿,看来真是下厨去了。
江寄月还是问他:“好端端的,厨房里又不是没人,你下厨做什么?”
荀引鹤道:“你之前给我煮了碗馄饨,我今天为你下碗面,也算是投我以桃李,报之以琼瑶了。”
江寄月屈起膝盖,抱着看他:“你这样做,真的容易让我想起我爹爹和我娘亲。你大概不知道,我爹爹喜欢上我娘,就是因为我娘经常给他做一碗面。”
荀引鹤道:“是酸菜肉丝面吗?”
他打开食盒,端出的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正正好是酸菜肉丝面,江寄月诧异至极:“你怎么知道的?”
荀引鹤道:“因为我问过他。”
江寄月更惊讶了:“你不是这个性子的啊。”
荀引鹤敛眸, 他这一生中那么些许几件印象深刻的事,其中一件就是江左杨的私奔, 但比起这件事, 荀引鹤更记住的是当他指责江左杨弃养恩不孤时,文帝剔灯时那深刻的侧影。
烛火偏心,像是把他摒除在外, 素日应付外人的宽容神色成了皮影上深凿锐刻的线条,而他自己,只是色彩绚烂的皮影背后那个简陋的被木棍支起的关节罢了。
这是大局, 这是牺牲, 两根木棍推上去,于是台前的皮影人做出了个笑脸。
那个神色就这样震撼地留在了荀引鹤脑海里, 让他久久难以忘却。
文帝放下舔灯棒,拍了拍他的肩膀, 用一种喟叹的又充满沉重的语气,对他道:“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有勇气, 抛下前程赌一颗真心的。”
于是荀引鹤就这样记住了江左杨。
荀引鹤虽然不在乎前程, 可他肩膀上挑着的胆子重达千斤, 他没有洒脱的资本, 也不明白人因何要洒脱, 那些所谓的洒脱在他眼里, 更多的是不负责任。
所以即使香积山下的初遇美得惊心动魄, 荀引鹤仍然对江左杨的选择感到费解, 当他以一种一本正经探讨学问的口吻向江左杨请教时,江左杨哈哈哈大笑说, 你不明白这些, 我可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荀引鹤意识到他被嘲讽了, 却没有生气,仍旧谦逊道:“还请先生赐教。”
江左杨看着他端正的态度,意识到他是真有问题要问自己,这个年少有为,学富五车的少年郎,竟然连爱这样简单的小事都明白。
江左杨慢慢地严肃了起来,看着荀引鹤露出了些悲哀同情的目光,他想了会儿道:“最开始是因为她会给我煮面条吃。”
荀引鹤哑然:“只是一碗面?我给你煮面,你也会喜欢我吗?”
“去你的。”江左杨道,“你别说话了,你这种老古板一本正经研究这种事,只会让事情越来越不正经。”
荀引鹤只得闭嘴。
于是江左杨和荀引鹤讲了完整的故事,荀引鹤是他的身份的知情者,他不需要隐瞒任何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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