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在桌面上转着梁晰晰窝回其中的银戒,思绪不自觉地飘回了她那年代久远的上辈子……
她是东晋时代一名庶民商贾的么女,儘管社会地位比不上那些出身世家大族的名门之后,但父母双亲对待三位兄弟与她,确实是同等宝爱着,她自幼成长到及笄出嫁,从来不觉得自己生为女儿身就矮兄弟一大截,甚至她因一时任性相中出身士族的前夫,非嫁给他不可,后来父母也同意她自主择婚,即便为了替她置办大笔嫁妆必须出售自家田產也不曾心疼过。
若说她上辈子真有什么悔恨的话,应当就是没能趁着生前多孝顺真心爱她的父母一些时日,还为了那个优柔寡断的男人耗费掉宝贵的大半人生,最后还因为被前夫家的破事波及,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倒是没想过,人间光阴荏苒过了一千六百多年,仍有像你这般遭遇的女子……究竟是我特别幸运,还是你格外不幸呢?」顾盼难得地发出罕见的感叹,「但是,无论你的过去如何,再烂的进牌都到此为止了,我顾盼倒想看看,接下来在你身上还能发生什么鸟事阻挡我开胡。」
叩叩。陈芝璽轻敲了两下办公室的门,将经理已经签章妥当的新合约摊开平放在她面前。
「襄理,这份僱佣契约只要你在这里签章就可以归档了。」
顾盼检视了一遍,点头签名盖印,「好。」
「那襄理,我接下来要做些什么?」陈芝璽有些迷茫地问道。
原本她在同样担任襄理的学长手下实习,现在顾襄理明显跟经理槓上,变成学长在公司内的头号竞争对手,学长就顺势「冷冻」她,其他同事也因为怕跟她沾边而被上级给予「特殊待遇」,就对她不理不睬。简而言之,她跟这位新任襄理目前就是处于被孤立的状态,这让她真的颇为自己的前途忧虑。
「你以后喊我梁姊就好,襄理是给那些跟我不熟的人叫的。」顾盼将那张罗列二十多条地址的文件递给她,吩咐道:「你这两三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按照上头的顺序,一个一个去联系这些物件的现任產权所有人,就说我有意承接他们家凶宅的买卖。如果他们不愿意每年白白缴给政府那些土地房屋税或管理费,想要赶快脱手,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会比业界其他房仲少收1的买方仲介费,而这『优惠』只有半个月内同意跟我合作的买方可以享有,叫他们动作要快。」
「呃,兇宅?」陈芝璽一听完她的交代,差点将手上这张轻薄的纸抖落在地板上,「这二十个物件……全都是吗?」
「嗯,是呀。你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如果所有权人不承认,你就强调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让他们详加考虑,然后直接掛断电话,不必跟他们纠缠,只要回报给我是哪几家态度比较硬就好。」
「喔,好……」陈芝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但仍迟疑着未曾马上走出去。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梁姊,你为什么会挑中我做你的助理?明明公司里比我有经验的学长姐很多……」
顾盼笑了,给出一个令她意在言外的答覆:「小白兔比较适合当宠物,会咬布袋的老鼠我可是敬谢不敏。」
「所以,我是小白兔吗?」陈芝璽指着自己反问,有些哭笑不得。
「梁姊要提醒你一句,小白兔要是跑得不快,照样会被豺狼虎豹吞食入腹喔。」
「我……我这就去打电话。」
真是耳聪目明的孩子。顾盼微笑,如果她跟上辈子记忆中的那个人同样聪明伶俐的话,应当不会令她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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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兔的工作效率出奇的好,短短一天半就联系上十五间凶宅的所有权人,而其中九间都同意挪出时间与她见面洽谈相关事宜。
另外六间屋主,不是深恐自家房屋一旦贴上凶宅的标籤会导致房价腰斩,再不然就是从前一任屋主那里不明不白地接手,认为小白兔简直在胡说八道。所以,这下更需要有「进一步」的磋商。
顾盼回到王柏盛家中后,第一件事就是召出刘志雄,将那六个物件的地址文件交给他,「刘老,这一两天请你带着周老去这几家『做客』一下,不必叨扰太久,只需要让里头那些凶死的魂魄表现得够明目张胆,让住在屋里的活人『有感觉』就好。」
「齁!你到底又想搞什么飞机了?」刘志雄真的很不想被她逼着干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他只想安分守己地当他的太平地基主,这个心愿有很过份吗?
「我在惹事生非呀,看不出来吗?」顾盼说得理直气壮,「没道理只有别人可以找梁晰晰的碴,而梁晰晰却不能绝地大反攻,礼尚往来囉!」
「我能不能晚点再做?我被那小鬼闹得很烦,本来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的态度好很多,比较受控了。但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又变得有点怪怪的,三不五时就蹦跳尖叫,有时还抱着头在地板上打滚,好像很痛苦……我试着问他是怎样,他又躁动起来,呲牙咧嘴地躲在厨房角落耍自闭,我实在半点头绪都摸不着……」刘志雄似乎很记掛泰国小鬼的异常状况,不自觉地露出身为长辈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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