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上午,太阳出来,地里收了露水。
三位道士扎起袖子,卷起裤脚,穿着老瘸子闲时打的草鞋,戴着斗笠下田收割几片零碎地块的菽豆,待收割一大半,观主吆喝着叫醒沉浸修炼中的驴子,让它将成捆菽豆分批驮回山顶,这种来回爬山的活,让牛干起来忒慢。
老瘸子从驴子背上卸下菽豆捆,摊开在厨房前面的麦场暴晒,见驴子又恢复精神灵性,放下心来,声音洪亮调侃要给驴子找母驴娘子。
瘸子是个嘴炮,光说不做,驴子都不稀得搭睬了。
四人一驴忙了半个上午,收完菽豆,只待几日晾晒,便可用木棍敲打出豆子。
晚间还得把菽豆杆收叠堆积,用稻草遮盖,免得夜晚露水打湿。
干完活,时间还不过午,张闻风洗涮清爽,换一套干净旧衣,带着药材包裹和一小袋子银骨炭,打开东殿大门。
今明两日不去城里,他要尝试着炼药。
开炉炼药,熬煮升丹
东殿进门是厅房,里间是师父的寝房,还有一间书房和一间药房。
张闻风打开右边药房,一股微沁中药香味扑鼻,即使师父仙逝,房间经常打扫擦拭,很干净没有发霉气味,他用毛巾再擦一遍药碾子,清理干净焙烤药物的黄铜炉子。
点燃银骨炭,焙制了两味药材。
花些时间,将药包中所有药材研磨成细碎小块。
他目前修为有限,体内还不能生出木味真火,手头灵气石也不能多到供他任意挥霍,炼药炉子更达不到典籍中记载的珍品级别,他只能老老实实用传统的熬煮升丹法。
将三份药材碎块分别装进三个棉布袋内。
来到后山一条开凿出来的栈道,斜走下去十数丈,打开建在岩石上的炼药石窟。
有近三年没曾炼制过药物,炼药石窟内里气味不甚好闻,敞开透气。
打来清水擦拭洒扫干净,特意将笨重高达六尺的炼药炉仔细清洗几遍,用大木桶挑了三次灵泉水,灌满角落的石水缸,将几袋子银骨炭搬运进来,准备工作完成,也到了中午。
吃完午膳,在西殿喝茶的时候。
张闻风道:“我这两日炼药,师姐,你有空了来帮我照火替换一二,我想试试,能不能炼制出修士服用的‘清气散’。”
他目前的修士身份,已经与回归山门的师姐说过了。
山上修行的道士,不会抢着去给同门帮忙。
即使张闻风身为观主,在挑水忙碌时候,歇下来的二师兄也不会主动要求替代挑水。
因为说不定观主挑水是在进行某种修行仪式。
胡乱插手同门的私事,是大忌讳,除非本人亲口相请协助。
岳安言点头笑道:“成,我帮你打下手照火。今日上午,左近乡邻没人上山求医,观主你的法子管用。”
十道九医,他们都当过师父的照火药童,对于熬煮炼药不陌生。
炼药特别费钱,当年他们师父通过给贵人瞧病画符赚到的银两,大半都购买药材,制成各式各样能提升后天修为的增补类丹药、药粉。
为求突破,老观主尝试过好些法子。
二师兄笑道:“待我下午去界桥村考核学徒回来,也想去观摩观主炼药,不会打扰吧?”
“只要你得空闲,尽管来就是,没甚避讳的。”
张闻风喝完茶水,又道:“二师兄,麻烦你起一卦,帮我算算,今日什么方位悬镜?何时启火开炉炼药最佳?”
古代修士炼丹,须斋戒、顶冠、披道,跪捧药炉。
祷请大道天尊,再行入山。
还得提前测算吉日良辰,药炉插置宝剑,悬挂古镜等,有一套很复杂的仪式。
现今没那么多讲究,却也会算一算吉时启火,以求得炼药顺利。
不管是心理安慰还是真管用,悬镜置剑的规矩保留着。
“好说,稍等。”
二师兄在众多师兄弟中,卜卦技艺最精。
他干完活后沐浴过,站起身打水净手,自袖内取出摇卦用的包浆发亮褐黄色古龟壳,和三枚古钱币,将龟壳背部向下,龟板朝上,三枚钱币放入龟壳内,双手掌心合住龟壳两端。
口中默念问卦,上下左右分别摇晃三下龟壳。
倾斜龟壳一端松开左手掌,将钱币散落在案桌上。
待钱币静止,查看三枚钱币的阴阳。
如此六次之后,伸手掐算一阵,然后重新摇卦下一轮,房间内三人沉默无语,只有钱币碰撞发出的叮当声响。
良久后,二师兄收了龟壳和古钱币,道:“观主属木行,今日宜于申时二刻启火开炉,西北方位悬镜。”
张闻风取出三文铜钱,递给二师兄,笑道:“善!”
二师兄收了卦金,三人继续煮水泡茶,闲聊道观内外的事情。
申时初,张闻风携带药材包和一只看时辰的沙漏壶来到炼药洞窟,再检查一遍炼药炉子上下,确认无误之后在洞窟内负手踱步。
待时辰到,先在西北方位的石壁悬挂青铜八卦镜,将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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