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闻风是穷苦孩子出生,自是把师父的教诲奉为圭臬。
他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拿得毛笔画得山水,下得田地耍得一手好剑术的诸般本领,便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生活日常操练得来。
倒是教导他要道法自然已经羽化归天的师父,平生鲜少去田间地头,更远庖厨。
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心参悟神仙术,说的便是他老人家。
话说十道九医,前观主擅医道、画符、风水、卜算,亦精通琴棋书画等附庸风雅兼修身养性等杂术,白须飘飘,一副仙风道骨好相貌,平素极少外出做法事,更别说操持白喜事那等需要通宿熬夜的活计。
他不屑与乡野道士争那一口,然而名声远播,直达县郡。
即使离希岭县城有二十余里之遥,在前观主仙逝前,仙灵观经常有贵客大老远跑来,上香求医求符,一度香火鼎盛,可不是现在这般寒酸拮据样。
耳濡目染的熏陶下,张闻风什么都懂一点,厨活也拿手。
他用最快速度生火烧水揉面,从油罐子里舀了两勺子清油,在另外一口铁锅油炼腌菜咸肉臊子,满满当当做了一大碗刀削面。
呼汤搭面填饱前胸贴后背的肚子,张闻风满足地打一个饱嗝,清洗收拾完厨房用具,走去道观广场前方的树荫下,溜圈消食,顺便整理下思绪。
他翻找了记忆,这具宿体无病无灾,又懂些医术。
没有外伤内伤,没有中毒迹象,为何会在接近凌晨五更时候暴毙在床?
还真是奇哉怪也。
另有一件事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在冥域时候,那个施法叫魂者说的话他能听懂,为何出了外界再与他说话,反而就不懂了呢?
难道是念诵道经,在冥域那种地方,另有特殊作用?
来来回回转了十多圈,张闻风突然停步,他稍偏头朝西南方的矮山林子看去,这具身体修炼有道家的吐纳内息功法,小腹丹田气息温养,耳聪目明,他方才察觉那处似乎有人窥看。
仔细搜寻半响,张闻风疑惑收回目光,难道是他感应错了?
想了想,他转身走去道观后院他住的茅屋,从泥墙木柱上取下悬挂的三尺三寸防身佩剑,(本书一尺等于23厘米,按汉朝尺算),绕经牲口棚子,准备从院墙后门下山,去瞧一瞧到底怎么回事?
“啊呃……啊……呃……”
黑驴探出脑袋,突然冲着轻手轻脚路过的张闻风来一嗓子。
张闻风着实吓了一大跳,旋即被吃饱喝足想与他亲近的长耳驴子给整笑了。
算了,即使有人在那处窥探,此时也应该听得动静警觉溜了。
把佩剑系在左侧腰间,轻轻拍了拍驴子头顶,张闻风打开木廊门,走进棚子,从柱子上将绳索解开,牵着黑驴走出来往山下去,让关到现在的黑驴放放风。
自从大黄牛在山坡受到惊吓滚下去摔断后腿,被老瘸子和驼背喊人来卖掉之后,山上磨面耕地的重活,都落到驴子身上,估计要到明年春上才会新买一头牛犊子养着。
现在已过仲秋,寒冬时日长,多养一头牲口备料负担重,不怎么划算,驼背和瘸子都建议等来年看看牛犊行情,再做定夺。
下到矮山林子溪边,张闻风放开绳索,让温顺黑驴自去啃食。
他在矮山顶上仔细寻找,不多时,停在一处伏倒的草丛前,凹陷处的草窝子正好呈现容纳一个人的形状,草茎折断痕迹新鲜,附近泥地上,有几个不甚清晰极淡脚印留下,相隔距离远超常人。
张闻风目露思索,窥探他的是个功夫不俗练家子。
他直觉怀疑此人动机不纯,只怕与宿体暴毙有关?
否则一个高手前来窥探,时机也太巧了。
来人鬼鬼祟祟隐藏行踪,不敢正大光明上山拜访,非奸即盗也。
山上道观可没几样值钱物品可偷,除了活物黑驴,和十四五石过冬杂粮。
而道士法器即使拿了也难以出手,反而会给官府和道录院留下追查线索,对于敢偷盗祸害道观的贼子,各地道录分院从来都是追查到底,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思虑良久,线索太少不得要领,张闻风便放弃了费神的发散思维,既然他重活过来,又心中有了提防,晚上警醒些,便不怕贼子暗中陷害。
当务之急,先了解下自身有些什么本事和功法。
不能知彼,先做到知己,有备无患吧。
晋化炁,下密室
张闻风翻查着庞大杂乱记忆,约半个时辰,心中对功法修炼梳理有底之后,便牵起绳子,沿着山路把驴子赶回山顶,重新关进牲口棚子落锁。
他拂去身上灰尘,净手后推开大门走进三清殿。
见线香燃尽,又上了一炷香。
走去右边空地,解下佩剑放于右手边,单盘坐在一个三尺见方的麦草编织蒲团上,左腿盘于右腿之上,背面开阔,面朝光亮。
这式叫虎踞龙盘,朱飞玄垂。
同时头正颈直,下颌微收,腰脊挺起呈一条直线。
调整呼吸,闭目口中默念《三皈依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