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他们到山中狩猎这些天,好像聊起过我的事。同行的公子似乎都知晓,我是裴家二爷在旧相好那处找到的。裴衍说的话,也不全是假的。比如,他说父亲还在找寻旧人,说我来路不明……安国公府派出去的人,这半年来一无所获,他们都渐渐失了耐心。”
“裴衍说我是野种。即便真的是那外室所生,也是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的,只配住在别庄破败的院子里。三房似乎也有个外室生的孩子,我从来没见过,府中也无人在意,大约真的如他所说。”
“那些人总是提起这些事,好像说起这些事很有意思。你若觉得闷……”
似是雨声过大,将他的话音平白掐断,他停了一停才继续说:“可以问我。”短短一句,暗藏汹涌。
舒沅摇摇头。
这些事,又怎么能给她解闷呢,只会叫她难过。
正想说话时,舒沅觉得喉中生出不适,偏过头咳了咳。
这一瞬,她没有开口,裴见瑾忽然觉得她是否藏有私心已不再重要。
最坏的情况不过是她有与裴有继相似的想法。
说到底她是他的表妹。即便会惹他不开心,他也很该稍加纵容。何况她很讨他喜欢。
舒沅喉咙发痒,闷头喝了两杯热水才舒服一点。正欲唤春桃再提壶水来,偏偏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待外间安静下来,春桃才姗姗来迟。
“沈绫小姐他们也过来了。”
话音刚落,沈绫便欢欢喜喜地找了过来,在门口冲她笑:“阿沅姐姐,可以来陪我说说话么?我那里有手炉,你会暖和一点。”
◎这是今年最后一场雨。◎
手炉的诱惑实在太大,舒沅由沈绫拉着往外走去。
舒沅回头,裴见瑾坐在四四方方的小木桌前看着她离开。
这间屋子空空荡荡的,连几把椅子都是他们进门后从其他地方搬来。迎雪去灶上帮忙,庆仁还在,但庆仁就像尊石像,杵在那里安静得过分。
她又把他留下,让他一个人待着。
舒沅朝他挥了挥手:“我很快就回来。”
迎雪忙活一通,恰好回来撞上这一幕。
他们主子有的是耐心,说几句话的工夫又不难熬,怎么短暂离开也要如此交代呢。
大约是主子的这位小表妹格外粘人罢。
沈绫有话要同舒沅讲,方才看到舒沅在这里便慌里慌张赶了来,抓着人就想走。舒沅这一打岔,沈绫才发觉屋中还有个面生的少年。
沈绫目露疑惑,握了握舒沅的手,轻声问:“这位是?”
舒沅道:“这是安国公府的裴六哥哥。”而后转头对裴见瑾介绍沈绫,“阿绫也在进璋书院念书。”
沈绫比舒沅小一岁,但身体康健,舒沅站在她边上被她握着手,热意从她的掌心源源不断地传来。
沈绫性情开朗,知晓裴见瑾身份后,便将舒沅揽住,弯着眼睛笑盈盈地说:“我家兄长和世子是同一个夫子教出来的学生。没想到现今我和阿沅姐姐也有这样的缘分。”
闻言,舒沅脸颊微微热了起来。
沈彻的祖父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他们沈家人那读书的天分只断在了沈彻身上。沈彻的远房堂兄妹大多学业优异。沈绫和沈澜兄妹俩更是其中翘楚。
进璋书院的女学生少,为着不耽误进度也分成两个学堂,舒沅和楚宜定是要被分到授课更简单的学堂中,而沈绫则是在隔壁。
沈绫笑吟吟地说:“到时候我们在一处,我就能多来找你玩了。”说着话,偏头看向舒沅,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欣喜难掩。
她们紧紧依偎的身影映入裴见瑾眼中,显得有些扎眼。
舒沅和沈绫离开后,迎雪贴着墙走了个来回,突然在某处顿住,用手指了指:“就在隔壁。”
裴见瑾没作声。
雨点密密落下,惯常扰人的雨声在此时竟有些令人心安。以前他总是被雨水阻断前路,时时刻刻等候雨停,好继续赶路。
她叫他在此等她。他好好等着就是。
裴见瑾手中还握着她交给他的小银坠。他细细看过,用指腹轻轻抚摸,极为珍惜的模样。
沈绫将舒沅带回去,先在门外张望一番,然后迅速地合上门扇。
一到他们歇脚处,舒沅就被塞了个东西。她抱着沈绫给的手炉,手心暖和之后又把手背靠上去,好像被冷坏了。
沈绫见兄长还未回来,抓住这个空当,别别扭扭地开口:“阿沅姐姐。给留光的那个荷包,你拆开看了吗?”
舒沅难得见她露出如此神色,怔了怔,而后摇头:“还没有。”
沈绫抿了抿唇,垂下眼攥住自己的袖口,轻声说道:“里面是平安符,符上是万病回春的字样。”沈绫扭扭捏捏,耷拉着眼不敢看人。
这不好意思的模样,就像那平安符是什么害人的坏东西。
舒沅甚是不解,弯唇致谢:“阿绫费心了。”
沈绫脸颊腾地变红,她欲哭无泪地摆了摆手,结结巴巴的:“那是哥哥去求的……”
舒沅仍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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