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沅被问得一愣。垂眸细想,楚宜和沈彻都在家中温书,常念更是不便出门,兄长又镇日早出晚归,好像还真找不到人。
她侧眸看向裴见瑾,眸光倏而亮起。
“你陪我去,可好?”
裴靖尚未摸清裴见瑾的脾性,但裴见瑾无疑是凉薄寡情的人,便下意识觉得舒沅会被拒绝,一瞬间心生不忍。
裴靖未及开口调和,转头便看到裴见瑾颔了颔首。
作者有话说:
迎雪:只是随便逛逛而已,我家主子才不会这么轻易就上了她的当。
◎放任她的接近◎
安国公府内情复杂,而眼下能左右裴见瑾的人却只那么几个,舒沅早就探知清楚。
她暗中助他得了进入进璋书院的名额,于日渐衰落的安国公府算得一桩喜事。
安国公府那些人没两分真本事,揣摩人心的功夫却修炼得好,他们心知这名额绝不是天上掉下来砸在裴见瑾跟前的,便也乐于看他出府结交些朋友。说得好听些是给他一个自在,想得深些便知道他们对他谈不上用心。
因此,只需他乐意,便能随意出门。
裴靖道:“你这些天待在书舍中苦读,到寺中散散心也好。”
一个寻回来没在学塾正经读过几本书的庶子,有朝一日能踏入进璋书院这样的地方,若是在家风更好的门户,有个体恤的尊长,大约要将人管住些时日,苦读几月下来,到时在书院夫子跟前也不至于失了脸面。
舒沅若不是知晓他底细,也不会随意将他送进去。
日后,他回宫短短几年,便叫圣人动了立储的心思,定然有他过人之处。如今的他韬光养晦,只待乘风直上的那一日。
念头既起,舒沅不免又多看他两眼。
此举落在裴见瑾眼中,便又是另一重意思,他眉眼微垂,又言:“哪日想去了,着人来寻我,我都可与你同去。”
舒沅不想让他久等,也不敢令他久等。
两日后她与裴见瑾于开福寺会面。天朗气清,晴光直下,照得她浑身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她一步一级台阶,走得极慢。连晚来的鹤发老人,懵懂幼童都依次越过他们。
裴见瑾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边。
这是她派人接触迎雪庆仁过后,他们的第三次会面。但从未显露异常,出城赶至开福寺的路途中也风平浪静,安安稳稳地到了山前。
裴见瑾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真的会有人特意找到他的小厮,只为了安他们的心,令他们更尽心地服侍他?
但既来之则安之。到了寺庙前,裴见瑾将杂念收起,只当此行是为散心而来。
开福寺山前有茂密花木,开春后乃京中一大盛景,此时虽不是赏花的时节,山上山下都摆满小摊,颇有闲趣。
行至半途,舒沅脸颊绯红,气喘吁吁,再也坚持不住,步伐一旦顿住,双腿便似有千斤重,一步也走不动了。
春桃瞧着心疼,捏着软帕给她擦汗。
裴见瑾原在她身前,片刻间也已停住,侧过脸看她。
舒沅不敢逞强,只好说:“你先上去。我慢慢走上来。”
“不急。”
舒沅弯了弯唇,粉白软嫩的脸颊上盈满笑意:“那我要在迎雪回来之前走进寺门才好。免得误了时辰。”
裴见瑾今日来此,还领了帮府中长辈供奉佛经的差事。方才没走几步,迎雪便告罪说有东西落在车上,转头下了山。
裴见瑾眸底有晦暗之色掠过,半晌后才道:“他去处置的,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待说完这些字句,裴见瑾心底蓦地生出股厌烦。
咫尺之隔,日日相对,舒沅免不了会发觉他的其他事。猜疑忌惮于他已是平常,可他分明知道,再狡诈之人在极近的窥察下也难以瞒住一切。
却放任她的接近。
她若知晓他做过的那些事,还能待他如此温和么?
能宽恕一切的,仅有殿中不言不语的神佛而已。
裴见瑾凝视她。有一缕发丝贴在舒沅瓷白的脸颊上,而她双颊发红,气息急促,也只是慢慢调整着呼吸,没有丝毫烦躁。
春桃扶着舒沅的手臂,紧张得不得了,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还温声鼓励:“还早呢,前边儿有卖茶的小摊,姑娘歇一歇再上去如何?”好像舒沅是刚学会走路的幼童,恨不得走一步夸一步。
待舒沅喘匀后,一行人又继续向寺门行去。
庆仁抱着府中带来的佛经转身离去,眨眼间,下山取东西的迎雪就步伐匆匆地寻了过来。
迎雪在人群中放眼一望,找出他们所在便埋头赶来。
他此时格外机灵,尚未调整过来一般,没能隐匿住深入骨髓的习惯,飞快地将附近的香客打量一番,而后将神色敛住,朝裴见瑾回禀道:“看清了,是以往没见过的物什,一时不察,有了遗漏。”
语中一顿,迎雪轻轻抬头,语气也更为谨慎:“适才见了个面生的人,说是似乎与主子有过一面之缘,想同您叙叙旧。”
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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