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溪赞许的喂了他一筷子青菜,“不用搭理他们。”
两个心里没数的,有事去找官府的人说,找她做甚?平白惹人厌。
祝煊味同嚼蜡,咽下嘴里的青菜,静默一瞬,还是问起,“你喜欢的,是陈三郎那般的?”
沈兰溪抬眼,与他四目相对,烛火跳跃两下,发出一声轻响,那一瞬,她似是在那样一双古井一般的眸子里瞧出些什么荡漾的东西来。
她摇摇头,错开他的视线,胸口砰砰砰直跳。
想起了些许往事,沈兰溪轻嗤一声,道:“陈彦希先许我正妻之位,又承诺我不会纳妾,我才与他定亲的,至于喜欢,我也不知道,许是喜欢过吧,他面皮白净,在我面前单纯的如一只小羊羔,还极会哄人开心,也体贴的紧,只是我后来才知,这人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私下厮混青楼,他身边伺候的几个婢女都上过他的床榻,当真让人恶心至极。”
祝煊胸口似是被人攥紧了般,难受得有些疼。
君子如玉,灼灼其华,惹得小娘子倾心,本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他,着实在意。
他忽的想到那个风雪夜,面前的人唤他名讳,直言要与他约法三章,还有她神色认真的与他说,她不要承诺。
原来,她与那人也有过这般过往。
她被背弃过,所以,也不信他。
“我与蓝音便是那时相识,她厌恶男人,却又挣不脱,助我与陈彦希退亲,恍若她自己退亲一般高兴。”沈兰溪捧着汤碗,语气轻飘,不知思绪到了哪里。
祝煊咽了咽喉咙,垂下视线,一边唾弃自己那些藏在暗里的庆幸,又一边低声问,“传闻,你因陈三郎拒了求亲的人,多年不嫁。”
闻言,沈兰溪轻笑一声,“这话你也信?”
她目光坦荡,声音轻快,倒是显得他的心思见不得光。
“我为陈彦希不嫁?他也配?”沈兰溪嗤道,“做人家新妇,哪有在自家当小娘子来得自在?”
她说着,冲他眨眨眼,一副聪明模样,“我母亲宽和大气,嫂嫂也容人,平日里无需我在旁伺候,在府中无甚糟心事,十几年过得甚好,作何要去别人家伺候公婆,操持后院?多累人啊。”
祝煊忽的哑言,又无奈的轻笑。
算盘珠子都被她拨烂了吧。
沈兰溪歪了歪脑袋,与他坦言道:“便是连嫁你,也是母亲用银钱贿赂我的,过年时我戴的头面便是其一,漂亮吧?你都看直了眼。”
祝煊张了张嘴,半晌,问了句,“可曾后悔?”
沈兰溪果断摇头,真情实感道:“能有你做郎君,很好了,我甚是满意。”
这话,倒是惹得祝煊笑了,伸手接她空了的汤碗,“还要喝吗?”
“不喝了,喝这般多汤汤水水,该起夜了。”沈兰溪说着,打了个哈欠,作势要起身去刷牙漱口。
忽的,手腕一紧,上面扣着一只绷着青筋的大掌,他温热的体温传来,灼烫了她那一小片皮肤,又迅速传遍四肢百骸,让人生暖。
“沈兰溪,既是成为了过往,便不要喜欢他了。”祝煊声音浑若往常般清淡,似是随口提点一句。
沈兰溪回头,垂着视线瞧他半晌,忽的弯腰与他平视,两张脸凑得极近,她清楚的瞧见那双眼里一瞬间的慌乱与无措。
“郎君想要我这颗心?”她玩味的开口,却是轻易戳破了他难言的心思。
祝煊瞬间耳根着了火,吐不出一句话。
沈兰溪的视线在他耳朵上打转两圈,突然伸手,白嫩手指点在了他砰砰砰的胸口,红唇轻启,“那郎君这颗心,又在谁那里?”
说罢,她直起了身,睥睨似的垂眸,勾唇笑,“我沈兰溪什么都吃,唯独不吃亏。往日他陈彦希负我,我睚眦必报坏他声誉,使他背负骂名,今儿你祝二郎想要我的心,便要拿自己的来换。”
男人清朗的视线与她对视。
“夜深了,郎君且去睡吧,我去漱口。”沈兰溪说着往外去,宽袖下的手指搓了搓。
糟糕!
她方才想捏祝煊红彤彤的耳朵,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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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来,最是百姓松快的时候,沈兰溪无偿给众人送来了瓜,年至初五,坊间争相谈论的便是秦家小娘子的事。
一早,雾气弥漫,几人驾马慢悠悠的出了城。
“澄哥儿在府中可还好?”祝煊问。
褚睢安打了个哈欠,晃悠着驾马,“昨儿跟英哥儿又吵了一架,我没管,晚饭时又黏一块儿了,那俩在一起,能闹腾得掀屋顶。”
说罢,他又道:“你在家时,管束太过,澄哥儿都被你压得没脾气了。”
祝煊略一挑眉,也不辩解,“来日祝家要交到他手上,担子重。”
期望多,便教导多。
“罢了,也说你不得,褚睢英那小子,便被我养得放了羊,哪日我若是死了,他……到时,你替我多照料着他一些。”褚睢安说着拍了拍他的肩。
祝煊被他突然托孤似的话,惹得心里一跳,抬手便一鞭子甩在了他身下的马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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