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朦胧间,他看见钟卉站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江晟脑中恢复了些许清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含糊不清道:“我已经找她打了借条,我让她还还不行吗!”
说罢,他便止不住地?吐了起来?,酸腐味伴着酒精味在屋内蔓延开来?。
钟卉屏住呼吸,挪开视线。恍惚间,她脑中又闪出重生回?来?那天,她倒在厨房上狂吐不止的画面,当时内心的绝望她还记忆犹新?。
她钟卉一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坏事,谁知最后竟然死在自己的呕吐物上。
钟卉木然地?看着江晟在地?上痛苦地?翻腾,那双曾经经常为这?个男人?蓄满眼泪的杏眼,此刻早已干涸得像一口枯井。
“江晟,你还真是个自私到骨子里?的男人?。”
但凡为她这?个孕妇考虑一下?,也不会到她这?发?酒疯。
……
江晟是在一片恶臭中醒来?的。
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头发?上、衣服上和地?上全是他的呕吐物。
他眉头皱了起来?,嫌恶地?撇过脸去,按了按因宿醉而刺痛的太阳穴,晃了晃脑子,努力回?忆着昨天晚上的画面。
昨天他喝多了,回?到家里?,是钟卉扶他进来?的。
每次他在外?头喝多了,钟卉都整晚睡不好,给他泡浓酽的茶水解酒,给他擦洗,给他清洗衣物……
江晟猛地?惊醒,哑着嗓子朝里?屋喊道:“钟卉!”
室内jsg阒然无声,回?答他的只有时针的滴答声。
江晟心下?一沉,坐了起来?,赫然看到一旁地?面上压了一张纸。
江晟抄起来?一看,是钟卉留的,没有抬头落款,只有两句话——
走之前把房间打扫干净。
你那还有一把钥匙,走之前放在桌上。
江晟双目布满红血丝,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纸。
五羊城
“姐!”
钟妙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纯棉汗衫, 一条宽松肥大的?黑裤子,在火车站门口踮着?脚张望, 终于在人潮里看见拎着?行李袋的?姐姐。
钟卉被挤得满脸通红, 浑身是汗,好不容易和妹妹碰上头。姐妹俩今天?都是一身朴素装扮,淹没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钟妙原本想问问姐姐和江晟的?事, 看她神色淡定如常, 气色还也不错,便将哽在喉咙的?话又?咽了下去。那个男人也没啥好提的?, 接下来还是跟姐姐一起好好赚钱吧!
钟卉一边掏出手?绢擦额头脖颈的?汗, 一边蹙眉道:“这么多人,咱们快点进去了,晚了怕挤不上火车!”
“放心?吧!姐,你跟我走!”
钟妙经常坐火车去瓯城进货, 对这场面早已经见怪不怪,拉着?姐姐就往进站口挤。遇到故意插队的?,挤人的?, 就大声嚷上一嗓子。
“孕妇!”
“这里有孕妇!”
“别挤了!”
别说, 还挺管用。原本几个推推搡搡的?壮汉见状都撇过身子往旁边方向挤了。
钟卉一手?拎着?行李袋, 一手?抵着?自己的?腹部?。除了护着?肚子里的?娃,还护着?裤腰里的?钱。这趟去五羊城, 进货加食宿的?费用总共带了二千多块。为了降低风险,她和钟妙一人腰包里揣了一千多。这腰包跟外?头出售的?腰包不一样,是钟卉自己用棉布缝的?,装完一千多块也薄薄的?, 塞在裤腰里一点看不出来。
印象中这年月小偷和扒手?特别多,钟卉可不敢把钱放在显眼的?口袋和皮包里。
钟卉和妹妹顺着?人流好不容易挤进站, 清荔开往五羊城的?列车已经进站了。火车站工作人员拎着?一大串钥匙慢吞吞地从值班室里出来,打开进站铁门,人群瞬间就像疯了似的?往里挤,抢座位。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被大人一把捞起来往车窗里塞,吓得哇哇大哭。
大人只得半恐吓半安慰道:“莫哭!你先上去占个座!待会路上给你买茶叶蛋吃!”
不仅小孩从窗子里爬进去,几个大妈也一个推一个推地从窗户往里头爬。
钟妙看到这景象也懵了,她以前只坐过去瓯城的?短途车,挤了挤了点,但也不至于像这样。
姐妹俩只得硬着?头皮顺着?人群往里挤,钟卉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李大哥!”
李承福今天?和一个瓯城老乡一起去五羊城进货,没想到在这看到钟卉,知?道她们俩也是去进货的?,当即十分热情指着?身后的?年轻人,介绍道:“这是我同乡,小张,他也在新世?界租了摊位,以后大家就是一个市场上的?邻居了。既然碰上了就一起吧,路上有个伴。”
钟卉自然求之不得。上了车车上早没了空余的?座位,四个人便找了个列车连接处坐下来。
李承福一看就经常坐火车的?,从蛇皮袋里掏出一个空袋子,铺在地上,和张小乐一起坐下来。
看到钟卉和妹妹从行李袋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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