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余下了她一个小小娘子。
董氏将她头上配花摆正:“这世上的事,说不清道不明的太多。三娘,你得朝前看。”
梅三娘只是不置可否“嗯”了一声。
衣服尺寸试完,三娘总算被董氏放行。各种事情磨到现在,总算到了晚上用饭的时候。周子澹又在梅家蹭了一顿。
晚上梅三娘教,周子澹学。
梅三娘兴致不高,教周子澹时语气一直淡淡:“昨天教了你捆扎,把布扭起来捆绳子。今天教你叠几个花式。叠好了,布面有深有浅就和光照在水面上一样。”
周子澹是江南人,外出见过海。那种波澜壮阔,确实令人多年后回想也觉得心中震撼。他提起兴趣:“好好。”
梅三娘和周子澹一教一学,看在有心的长辈梅菊眼里,却是周家二郎比周家大郎和三娘关系更近一些。
梅菊关上窗户门,思考着年轻人的事。人在世,合得来才是好。
到晚上临近夜禁时间,梅三娘不再教周子澹,反而抬头问周子澹:“你说,我要是请你爹给我取个名字,可以么?”
周子澹微愣:“我爹?”
请周元淮取字的人格外多。想要让他取个名字的人,能从断桥排到京城。但给姑娘起字的事情,周子澹确实是头一回听女子主动提。
梅三娘手上沾染了一点染料,在清水里净手。她算着日子:“是啊。我们这里一般都是请学问高的人给孩子取名字。现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学问最高,不就是你爹么?我自己取的名字,其他人怎么都不满意。大哥二哥他们起的名字又难听。”
周子澹问了声:“你给自己取名叫什么?”
梅三娘理直气壮:“梅梅!两个梅。”
周子澹顿时哽住。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所有人不满意了。这名字取了和没取一样。
他虽然不知道梅家两兄弟想了什么名字,此时此刻是颇为同情他们。他要是给自己取个名字叫“周周”,他能被他爹他哥他娘三人联手打一顿。
什么破名字,根本拿不上台面。说出来都丢周家人的脸。纨绔子弟都没带这么纨绔的。
周子澹深深叹息,有的人,染布本事很大,文学水平极低。他表示:“我一定让我爹给你在生辰日时送来字。”
梅三娘一天的糟糕心情在听到这话后消散。唯有周元淮先生给她起名,不管是谁都提不出任何反对的话来。
她朝着周子澹笑笑:“等你爹学院开了,我亲自染一幅字给他。当谢礼。”
周子澹打趣:“只要不是‘梅梅’这样的字就行。”
梅三娘气笑,手上沾着水朝周子澹洒过去:“你真是话多。”
周子澹做了个禁言的动作,嬉笑着提灯笼走人。今天又是顺走梅家灯笼的一天。
白日王家娘子的事仿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连带对于所有周城人而言,梅三娘要有名字的事和王家娘子的事一样,不过是再小不过的小事。
一个转眼,日子来到三娘生辰。
梅家染布坊进进出出,不少帮工见到梅三娘都不由满脸堆笑:“三娘!成年了啊!”
梅三娘头上戴着这段时间周城卖的最好的银饰,银饰边上更夹着一朵鲜花。她容貌明艳,脸上带着和众人一样喜庆的笑容,跑上跑下半点没空闲,回着话:“对!我成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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