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回来,一路小跑往刘善人房里去。程越应该是上房偷听去了。
抬眼向屋顶瞄了瞄,他并没有看到程越的身影,这些暗卫飞檐走壁的功夫确实比他们厉害得多。
关上窗回头一看,阿勒还在坐在草垫上张着嘴发呆。
年幼时父母突然失踪,不知怎么就跟阿姊去了大唐,阿勒在大唐军营里度过了物质条件有限,但自由快乐的童年。
恍惚间父母又回来了,自己却成了吐蕃人,站到了姐夫的对立面。
“阿勒,在想什么?”
“我是唐人,不是吐蕃人。”
阿漠正了正他头上的幞巾,笑道:“你是唐人,不管你阿姊做了什么,也不管你是同谷人还是成州人,你都是唐人。”
“真的吗?”
“我是大人,怎会骗小孩?因为很快成州就会回到大唐的怀抱,你爹娘、你阿姊、你和你姐夫一样,都是大唐人。”
“都是大唐人,那我姐夫就不会怪我阿姊了吧?”
他满怀希望的看着阿漠,事关细作,阿漠不能给他任何承诺。他想了想说:
“阿勒,你想不想立功?你若立了功,少将军问你想要什么赏赐的时候,或许你能用你的战功换你阿姊一条命。”
“真的吗?!”
阿勒激动得在草垫上直接来了个后滚翻,头上粘着两根稻草就冲到阿漠面前:
“我想立功!史兄,您快告诉我该怎么做?”
姐夫在军营,他从小就在军营里混,为了能救阿姊的命,现在就算给一把刀让他上战场,他也绝不会退缩。
一阵冷风吹进屋子,是程越推门进来了。
“刘善人果然是派人去打听我们的事,四个城门都加强了盘查,好消息是那驿将想独占功劳,目前并不打算求援。”
程越为了轻便,刚才出门并没有穿羊皮袄,在屋顶上趴着还得一动不动,这会放松下来,披上皮袄还冻得不停打颤。他看了阿勒一眼又道:
“你阿姊对你还算有点良心,她没有报你从家里跑出来的事,大概是怕驿将对你下手。
阿漠,我看我们还是立刻离开吧,刘善人已知我们身份,难保不会出卖我们。”
“我倒不这么认为。因为我也是个背井离乡的人,理解他对大唐的情感。他若是要揭发我们,一开始就不会把我们往府里领。”
阿漠有自己的判断。
屋里瞬间安静了,程越犹豫片刻还是说:“我们带来的腌肉、咸菜都卖给了他,我们对他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他没有帮莪们的理由。”
阿漠拍拍腰间的酒囊笑道:
谷腻span≈gt;“不怕,我还有酒。小娘子的烧酒可不是人人都能喝到。”
盐虽然贵,但成州不缺盐,附近就有个产土盐的马邑州,唐时那里就被称做盐官。当地有盐井,地下卤水资源丰富,煮土成盐。
酒就不一样了,酿酒不但需要技术,还需要粮食。
成州在唐时,土地上种的都是麦子,可归吐蕃以后,他们觉得这里很适合驴马生长,很多地方都被改种了牧草。
话不多说,阿漠带着程越和他的酒囊去找刘善人。
当刘善人啜了一口酒囊里倒出来的烧酒,不禁眼前一亮,忙问道:“大唐的酒能酿得这样香醇火辣了?”
“那可不是?大唐日新月异,有烧酒、有铁锅炒菜、行东圊也不再用厕筹……”
“那用什么?”
“用草纸啊!”
当年文成公主入吐蕃,就已将造纸术带了过去,加上吐蕃占领河湟,其间居住着二百万唐人,吐蕃也有纸。
除了唐纸,他们还用树皮纤维、狼毒瑞香等材料制成带毒的吐蕃纸。可这都远不能满足他们举国抄经的需要。
刘善人听说大唐家家都能自己做草纸,也不再用柳枝擦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含泪道:“吐蕃与大唐同生同长,奈何大唐地灵人杰……只可惜唐王早就把我们这些旧民给忘了……”
“那哪能?大唐是舅舅,吐蕃是外甥,舅舅不能先动手打外甥。但如今外甥重病缠身,他家里人正忙着争家产,你们不赶紧躲回自己家,难道要傻傻等着给别人送终?”程越也趁热打铁:
“驿将不仁,必有反抗。吐蕃王朝内部已经开始动荡,你们刘家在成州势大,何必为吐蕃陪葬?带领成州重归大唐,唐王必会念归义之功重用刘家。
到时,您不一样还是成州的地方官?可头上再没有吐蕃人的皮鞭,这样可好?”
刘善人看看手中的酒盏,又看看他们,问道:
“你们、你们是同谷军?”
“您别管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就是盼望故土回归祖国的大唐人。”
“祖国?……先祖之国!这个词用的好啊,大唐就是老丈我的祖国。”刘善人年纪大了,深植血脉的归属感让他容易动情,他红着眼睛说:
“今晚我就把儿孙叫回来,你们若是不放心,可以先藏起来,待我将他们说服,再唤你们出来。
另外,那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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