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飞、程越每天带着这些谍者做演练,边军找来了曾经去过那几座州县的边军,他们就对着沙盘,一遍一遍的了解地形、当地唐人和吐蕃贵族统治者的情况。
“武州面积不大,是一块河流冲积出来的河谷,这里是秦巴结合之处,为巴蜀咽喉。吐蕃骚扰大唐,就曾经从这里入境。也是这三个州县驻军最多的地方。”
说话的秦大郎是军籍,从祖父开始就在唐军中,他今天还把自己的祖父带到军营,他祖父就是在武州出身,那时,武州还属于大唐。他又道:
“同谷与武州隔着重重大山,只能绕到两水交汇处,再逆流而上。”
程飞亲自去武州,看要顺着河流绕路,他皱起了眉:
“这地方马驮人都不好走,更别说驮米,殿下不如给我一袋细盐,又不重、又精贵。”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秦老丈开口了:“这位小郎君聪明,武州那地方还就是缺盐,你要有盐……我能陪你走一趟。”
“祖君,您今年都七十三啦,您要是三十七我也不能拦着您。”秦大郎忙阻拦道。
秦老丈胸脯一挺、眼一瞪,连每根白头发都显得不服气:
“我这身板上战场都能杀敌,骑马算个俅!”
他三岁时武州被占领,十六岁逃出武州重回大唐,七十三岁若能回到故乡,就是有去无回,他也瞑目了。
“好!我城外给你两千人接应,拿下武州,配合东川取扶州。”
程飞不用等粮食运到,很快就带着秦大郎、秦老丈和另外一名谍者出发了。
除了细盐,根据秦大郎的建议,他们还带了烧酒、咸菜、腌肉和白米,东西不多,可对长期被敲骨吸髓的武州旧唐人来说,那就代表着能吃饱的大唐。
受了武州的启发,他们一城一策,在边城找合适的向导。
能找到向导好是好,尤其是近几年才从吐蕃逃回来的人,他们对那里的情况更熟悉。
但这样找人,也容易惊动吐蕃安插在大唐边城的探子。
入成州
十年前,李奏旳父亲穆宗皇帝,与吐蕃赞普可黎可足长庆会盟。
大唐更迭三朝,可黎可足痴迷佛教,王权落入僧人钵阐布之手。
做为穆宗皇帝的儿子,李奏不愿做先破坏唐蕃会盟之人,大举进攻被占领的唐城,不但不占理,还需要牺牲大量人力财力。
如今,曾经强大的吐蕃也像盛唐一样,不可避免的走向了王朝的衰败期。
能力不足又不思进取的吐蕃王,压制不住逐渐强大的地方势力,让吐蕃内部分裂对立,这与此时的大唐何其相像。
吐蕃贵族生活奢华腐化,百姓苦不堪言,吐蕃军队虽未曾大军挑战大唐,但袭击边镇、抢夺资源却时有发生。
李奏忘不了洛泱说服他时,那坦荡荡的眼神:
“再等二十年,吐蕃会自掘坟墓。可无论是垂垂老矣、盼望着魂归故土的老人,还是已经不会说唐话的唐人后裔,他们都不该等这二十年。
从私心上说,兰州、会州,甚至是河湟一带的沙州、瓜州,这些大唐的故土,才是最适合种植白叠子的地方。
你若想让受你庇护的天下人都穿暖,就得将它们早日召回到大唐的羽翼之下。”
与天下苍生、大唐复兴相比,很快要毁于历史车轮之下的长庆会盟,又算得了什么。
在长安,李奏、苏元枫、李德裕、张惟清等人,已经将此次行动定位于策反及响应,从旧唐城内部开始攻破,大唐响应和接收他们便顺理成章。
“就像洛泱说的,近几年气候在逐年变冷,吐蕃位处高原,他们的日子会更难过。北方回鹘逐草向南,西部吐蕃逐食向东,这个问题我们以前从未思考过。”
苏元桢到凤翔之前,洛泱就和他分析过边镇将来的走势。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老天给强势的吐蕃降了温,我们此时去将失去的土地收回,便可以试着不再走与他们相同的灭亡之路。
成州与同谷,分位于西汉水的上下游,拿下成州才能往西北入岷州,再沿洮水入河州、兰州。
两城距离不远,在长庆会盟之下,相互还有些民间往来。
二十个人分赴这一线的四个州城,跟程越一组的是阿漠和一对边城姐弟,姐姐叫惠娘,夫君是凤翔边军军佐,她和弟弟阿勒就是多年前从成州逃到同谷去的。
“我们分头进城,”
成州高耸的城墙近在眼前,远远看见空旷的城门前有人、有牛车进出,并无异常。惠娘下马道:
“我和阿弟回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婶娘,你们先在城东安顿下来,一个时辰后,我们在城东土地庙会面。”
惠娘和阿勒把马交给程越,他们拿着包袱往城门走去。程越刚要牵着马走,阿漠却拉住了他: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把马藏在城外树林里,换了衣衫再进城。”
两人把马分藏在两个不同的地方,换上羊皮袍子,两人肩上背着沉甸甸的褡袋,里面装的都是咸菜、腌肉。
城门守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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