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趴着,穿得像个球似的鲁王跨到他背上,另两个内侍一左一右扶着他。
“驾!驾!”
地上趴着的内侍,手掌很快就冻得没知觉了,只能咬牙往墙角的那株红梅树爬去。
“永儿慢点,别摔着了。”王德妃站在廊下,不放心的交代着。
“放心吧母妃,永儿身强力壮,谁敢欺负母妃,永儿要把他打个稀巴烂。爬快点!你这头蠢驴!”
墙外的徐清涟心中嗤笑:
这样的草包能做大唐的皇帝?早晚要死在内侍臣手里。
她看了一眼托盘上的锦盒,抬脚进了宣微殿的院子。
嗡子
徐清涟一进院子,就被鲁王看见了:
“咦?怎么是你?”
他还记得几天前徐清涟“救”他和堂兄弟的事,那天一顿疯跑,还是被内侍们抓住了。
结果亵衣汗湿回去更衣,才被内侍发现,鲁王贴身戴着的玉佩不见了,那不是普通玉佩,而是去年封王时,圣上赏的龙纹玉环。
亲王的皇家信物丢了,这绝不是打一顿贴身内侍便能了的事,内侍们怂恿鲁王先瞒下来。
他们悄悄找了两、三天也没找到玉佩。最后内侍们猜,大概是掉雪里埋起来了,恐怕要等明年春天雪化才能找到。
可他们等不了那么久。
除夕就要到了,鲁王去给太皇太后拜年总要挂上这块玉佩,那还怎么混的过去?
四人觉得死期将至,陪鲁王玩耍也没精打采的…
看见徐清涟进院子,鲁王眼前一亮,突然想起那日曾遇见这女史。
他一下从内侍背上跳下来,跑到徐清涟身边鬼鬼祟祟问:
“我正要找你,却记不得你是哪个殿里的女史。我且问你,上次见面,你有没有捡到我的玉佩?”
徐清涟那日将玉佩捡回去细看,才发现那上面刻着两条龙,她吓了一跳:这东西可不能丢,往小里讲这是鲁王失德,往大里讲,还能套上国运有厄。
可这几日她并未听说有宣微殿在寻玉佩,看鲁王这紧张的样子,他现在还瞒着王德妃。于是她故意道:
“回殿下的话,奴婢不曾见。玉佩丢了,您该叫内侍们到附近几个殿里问问,再不行,告诉王大将军,让他替您搜搜。”
“那可不能问,我是相信你才……”
鲁王话没说完,不远处王德妃的婢女在问:“是哪位女史来了?”
他急忙加快语速交代:“这事你可千万别对我母妃说!”
“婢子省得。”徐清涟曲膝给鲁王行了个礼,快步向宣微殿里走去:
“女史徐清涟参见王德妃,奴婢是过来给德妃送花的。”
“什么了不得的花,竟敢劳烦徐女史亲自送来。”
王德妃可不喜欢她,这个太和殿的徐女史,得了圣宠却不入后宫,自己想管也管不到,侍寝的次数比后宫的嫔妃还多。
这次换人,圣上只留下她,另一个侍过寝的女史却放出了太和殿,太后要到她紫薰殿去了。
“是圣上亲自到花房摘的山茶花,您看这两朵又大又漂亮,开得跟牡丹似的。”
今日花房里发生的事,王德妃也听说了,她看都没看锦盒里的花,嗤之以鼻道:
“开得再像牡丹,也不过是个赝品,郡主都不要的东西,还巴巴的往我这里送,我成什么了?香草,接过来,赏你了。”
徐清涟将托盘递给宫女香草,又殷勤道:
“德妃不爱山茶花也没关系,圣上让司珍司把已制好的绒花都送太和殿去了,让伊阳郡主先挑两朵,剩下的想必也会分送到各殿中。
绒花即荣华,奴婢听说,制一朵绒花要花好几个月功夫,又是银丝又是蚕丝,这样的宝贝,奴婢在宫外从未见过,郡主这次可……”
“香草,掌嘴!”
随着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徐清涟脸上,王德妃恼怒道:
“怎么?你在太和殿失宠了?到我这里来搬弄是非!郡主虽不是宫里人,可她母亲是郡王女儿,她又是太后的义女、圣上册封的郡主,你有什么资格跟她比?”
她知道,在圣上心里自己只剩下一个身份,那就是鲁王生母。自己比圣上还大两岁,看别的年轻女人被宠,王德妃当然不是滋味。
但自己是当朝后宫品级最高的妃嫔,总不能在这女史面前吃瘪,她的声调不由得也尖锐了几分。
“奴婢知错了。”
徐清涟连被打得生疼的脸也不敢摸,躬身垂首认错。直到她出了宣微殿院子,才放慢脚步,捂着脸轻声抽噎起来。
走出宣微殿的时候,她看见了鲁王那张满脸惊恐的脸。
她稍作停留,向鲁王行了个福礼,袖子里拢着的那个玩具“嗡子”,不失时机的掉在鲁王脚边。
出了院子,她放慢脚步假意哭泣,就是料定鲁王会出来找她。
再小的男人都有保护弱者的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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