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出去,还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裴煊叹了口气说:“你让我算算,史家到底把控住了多少,很多隐形的产业我无法统计,比如留存在藩镇的盐酒,我这里都没有数据。
但是,粗略算算……六郎,你坐稳了。这么说吧,用他的家产可以把禁苑所有的树上缠满丝帛,都还用不完。”
李奏一时语塞。
禁苑是指宫城东、北、西三面,这里都是土坡丛林。
自己靠的是玄冰卫守护的老祖宗留下的金银,靠的是泱儿脑子里记下来的矿藏,史家就是靠做皇商,就能赚到如此巨财!
“他的钱,若是用来发动一场战争,又如何?”
浅草阁与红月楼
浅草堂里,李奏郁闷到极点。
前有宦官王守澄、韦元素,把持十五万神策军。
就算自己能拿到两京守军,也不过六万,更何况几个防御使中,目前只有苏知远听命于他。
后有狼子野心的史墨白,虽然尚没有证据证明他要造反,但他富可敌国的财富,既可收买人心,又可随时拉起造反大军。
难就难在,他们正从朝野两方面,联手控制住国库日益空虚的大唐。
若是没有洛泱,既无内援,又无外应的李奏,想登基比登天还难。
他曾听洛泱说过,五兄、光叔都是靠仇士良上位,还有光叔的儿子、孙子,同样是仰仗太监拥立,直到大唐灭亡。这难道就是大唐皇帝的宿命?
李奏不想。
他的思绪随着暮云的琴声,再次飘到了数年后,皇兄想利用金吾卫杀了仇士良夺权,却导致两千多官员、家属,成了神策军的刀下冤魂。
任何一次不成功的偷袭,都有可能变成一次株连全族的死亡。
可又有那一次成功的偷袭,是来自万无一失的成熟谋略?
离冬至大祭只剩下最后三日,三日之后,他要让前世将裴煊拉入夺权之争,让他死于非命的安王、杜家之流,随着韦元素的陨灭而永远失去夺权资格。
没过多久,阿夔、唐弘、董泽、卢呈海几个先后进了小院。屋里顿时充满了令人热血沸腾的男子气息。
“殿下,这几天左军向个爆竹筒,一点就炸。你们是没看到,汤靖今天被逼得差点没当场抹了脖子。”
董泽就是左军的,这次军中起哄,他和几个小伙伴功不可没。
王守澄手中的右军明显冷静得多,卢呈海道:
“今年拿到手的布帛、黍米比往年少了三分之一,我们也有意见,但王大将军眼睛一瞪,大家也不敢闹,还要回去安抚下面的军士。”
“有情绪就对了。今晚我们再碰一次冬至的行动,等除掉韦元素,这些情绪就会都落在王守澄的头上。”
李奏与裴煊对视一眼,默契的笑了。
李蕊早已退了出去,屋里的女人只剩下暮云一人,她移到窗边,继续弹唱着:
浔阳孟冬月,草木未全衰。
只抵长安陌,凉风八月时……
她的纤细柔美的剪影落在窗纸上,清婉歌声和着琵琶声,铮铮嘤嘤,掩盖了李奏他们的说话声,从外面看,和浅草堂其他听曲饮酒的,没什么不同。
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一坊之中的红月楼也有个僻静处,那里正坐着史墨白两兄弟。
他们身边坐着的却不是仇士良,也不是王守澄,而是韦元素!
韦元素最得力的干将李宏楚死后,他沉默了许多。
李宏楚手下管着左军两万人,几乎是左军的精锐,全都布在长安城内外,这是他要插向王守澄的利刃。
但他的副手汤靖威望不足,没法完全替代他。
史墨白给汤靖倒了杯酒,笑问道:“在下给汤将军送去的年礼,不知够不够犒赏将士?今年河北春夏大旱,圣上从江南拨了不少救灾物资,能到我们手上的就不多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可将士们就不这么想,今年朝廷拨的就少,你这里又接济不上,亲兵们得惯了厚禄,又是只能增、不能减,军营里骂娘声可不小……”
汤靖瞄了韦元素一眼,趁机抱怨道。
他接收左军亲军营之后,正好碰上年末发犒赏。
圣上手中无粮,只好削减对军队的费用。
往年只削藩镇军,神策军几乎不受影响,但这已是旱灾的第二年,度支顶不住啊,裴煊便上疏圣上,坚决削减了神策军的军资。
这也是李奏他们的计策,要斗倒这两个神策军大将军,不是靠外力,要让他们从内部开始乱。
果不其然,一削减神策军开支,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刚上任的左军军将汤靖。
韦元素和王守澄都去找身上闹,但度支使裴煊坚决不同意增加军饷,裴煊是陈留大长公主的长子,他在年底论功行赏朝会上,刚被封为楚国公。
圣上还怎么反驳他?
所以,今天汤靖就是跟着韦元素来找史墨白要钱的。
史墨白不接话,尴尬沉默片刻后,韦元素开口了:
“大郎,今年我损兵折将,你不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