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枫看见这个面有菜色、头发凌乱的妹妹,又气又好笑,腾出一只胳膊搂住她的肩,让她能够靠着自己站稳:
“怎么样?好些没有?我去给找找有没有蒙汗药。”
“蒙汗药?那还是不用了。”洛泱一听蒙汗药就想起孙二娘的人肉包子,虽然蒙汗药里的东莨菪碱,就是现代晕车药里的成分。
元枫扶着她在一摞米上坐下:
“说吧,为什么混上船?你以为我们闲着没事去游历吗?”
“哎呀我就是没去过幽州,想去走走嘛!说了你们肯定不带我,只好偷偷上船。好阿兄,我知道你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阿兄,你一定不会把我丢下河的对吧?”
说了两句话,分散些注意力之后,洛泱好像没那么难受了,随着船不再摇晃,她立刻又活蹦乱跳起来。
“不行,等到了板渚渡,就把你放下去。”
“不要”
“你的同党呢?”
“不要放我下去阿兄”
“同党是谁?阿慕?不出来也行,回去我就让阿爹把他赶出去。”
“不是阿慕三兄,我知道你对泱儿最好了,你把泱儿丢在什么猪肚、羊肚,万一碰上人贩子,把泱儿卖到乡下,关在小黑屋里,一天只给吃一顿饭,被男人欺负,用铁链锁着,专门给他生小孩”
元枫听得毛骨悚然,心也软了,打断道:“胡说,朗朗乾坤,哪有这样的事?”
“我就跟着你,帮你做饭?保证不乱跑。”
“”
“对了,阿兄,平时我都没时间跟你多说两句,现在在船上有时间了,我传你一套兵法。”洛泱摇头晃脑抿嘴笑道。
她知道三兄平素最爱兵法阵法,向来以儒将自居,说“兵法”他一定会感兴趣。
元枫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你?传我兵法?我可是七岁就开始学习《孙子兵法》的人。你从哪学来的兵法?”
“做梦的时候,一个白胡子老爷爷教我的,怎么啦?不想学?”
“做梦?”
元枫有点犹豫,因为妹妹做的梦是有那么点神奇。
再说,船行一日,东都早已在二百里之外,真把她留下,出了事怎么办?
“好吧,那你留下。”
“嘻嘻,那还有两个同党,是不是也能留下?”
有惊无险
苏元枫拿这个妹妹,简直一点办法也没有。
“还有两个同党?在哪?”
只见墙边盖米袋的布动了动,里面慢慢站起两个人来:
“我。”
“还有我。”
邵春耷拉着脑袋小声说:“我们劝过小娘子您也知道,她从来都不听劝”
“那你们就由着她胡闹?刚才将军就在码头,怎么不跑出去报告将军?”元枫有些生气,现在都顺水走了一日,已经在河阳境内,不是自己的地盘,安全不一定有保障。
季扬补充道:“小娘子说,她要是被抓回去,一定说是我们鼓动她去的况且,她是我们的主人”
“将军养你们那么多年,让你们吃饱,教你们武功,才去长川阁一个多月,你们就让她收买了?”
元枫话没说完,忽然感觉船轻轻碰了一下,探头望出去,原来是船已经过了黄河,进了黄河与漕河的交叉口,板渚渡到了。
“糟了,你俩得藏起来,这条船上只能有八名篙夫、八名守兵,外加一个船公,一名武将。私自夹带一人,打五十大板,你们两人,我就要被打一百大板了。”
“这么严格?那你俩还是赶紧藏在米堆里吧?”洛泱吐吐舌头,她真不知道,大唐对船舶的管理如此精细。
元枫四下看看,摇头道:“板渚已在河阳境内,我们的船也是要交税的,他们为了多收税,巴不得多查几袋米出来,不会放过米堆。”
“那怎么办?三郎君,我们宁愿跳河,也不能连累您”
主仆都是那么傻元枫有点头疼。他只好说:
“泱儿,你留在这里,我带他们去藏起来,等渡口津吏点完人数再出来。”
“我就知道阿兄会有办法!”
元枫这办法其实也和跳河差不多,就是让他俩跨出船舷,踩在船舷外面的横杆上。只要不探头向外看,就看不到外面还挂着两个人。
以邵春他俩的身手,这不算什么难事,很快就翻过船舷藏好了。
“苏参将,津吏要上船点人点货了,他们要所有人站到船舷上。”有个护卫过来向元枫报告。
“好,去通知护卫、伙夫站这边甲板,篙夫、船公站对面。”
很快,大家分两边列好队,渡口津吏一下上来六个,其中一个下令道:“前后各去两个点货,剩下的点人。”
“你们可真够辛苦的,一天下来,要查不少船吧?”元枫上前和那个下令的搭话。
那津吏见他着将服,也笑着答他:
“多谢关怀,我们这个渡口还真是不轻松,上行第一渡,入北漕河就必须打这过。好在这一路都是顺流,要到卢龙境内,还得拉纤过闸,那更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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